第十三章（1 / 2）

推开玉虚阁沉重的鎏金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行行高耸的玉石书架如同琼楼玉宇，间隔有致，上面自是陈列着满目琳琅的仙籍卷轴，每一卷均为珍稀宝典，或记载着神龙开天的宇宙秘理，或涵盖着自古流传的仙道奥妙。

阁内气温适宜，似与外界隔绝，琉璃瓦顶在通明的灯火映照下，折射着柔和的光泽。地面则是铺的玄木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而坚实的回响。

其中一座书架旁，正半卧一睡梦之人，走近一看，竟是凌司辰。

沐秋茗心中的火气瞬间蹿升，自己这一路上牵肠挂肚的人，却在此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她想也没想，便一脚向他踹去，这一脚是踢得毫不留情，只听凌司辰惨叫一声，倏然惊醒。

他睁眼，见到眼前之人，瞬间也没了脾气，只抱怨道：“你干嘛……”

“你可真会找地方，这么急着和未婚妻私会吗？”

未婚妻？文梦语皱了皱眉。想来是这沐秋茗误会了什么。凌司辰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她抢了话去：“我自打来了昆仑便直奔此处，已在阁中住了三日。昨日于门前遇见凌家两位公子，受了无影刀所托也帮凌二公子暂藏于此。”

沐秋茗疑惑：“你为何来昆仑后直奔此处？”

她不紧不慢作答：“世人云玉虚阁藏天下秘籍宝典，我，喜欢看书。”

沐秋茗又道：“那凌司辰和你——”

“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生。我在这边看我的书，凌公子在那边忙着做他的感谢之礼……”话说到一半，她似乎幡然醒悟，拍了一下脑袋，看向凌司辰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之前说要我帮忙将礼物送出去，是要送给沐姑娘。”

沐秋茗一脸困惑：“感谢之礼？”

凌司辰见已无法隐瞒，便缓缓从身后摸出一只小小的竹制品，错落的竹条弯弯绕绕地组成了一条龙的形状。看得出来，编织之人异常用心，每一根竹丝都被精细地削薄并紧密相连，中间则镂空似龙的怀抱。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没编完，些许粗糙，大概是不如你师兄的手艺，莫要嫌弃啊。”

沐秋茗接过这只竹制的小龙，细看镂空之中还托着一颗红色珠子，竟是他随身携挂的那枚火琉璃玉佩，想来是被他拆下来嵌入其中了。她不由忆起舟上夜，共赏灯龙之时，轻声细述往事……一缕温暖之意，不觉涌至心间。

“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她语气微颤，继而带上几分歉意，“对不起啊，方才踢了你一脚。”

凌司辰装模做样揉了揉被踢的地方，道：“你几时力气这么大了，还挺疼。”

“谁叫你日上三竿了还睡得这么香！”

“我昨晚彻夜都在做这个嘛。”

两人相视而笑，周围气氛温馨，以致他二人似乎都忘了有第三个人存在。直到那人开口——

“神龙托日？” 文梦语凑近一看，“这么喜欢神龙，那你们可知道，在魔界，四方魔君可是被其他妖魔奉为‘龙尊’。龙啊，可不一定就是吉祥之物。” 见二人面带疑惑，她便从一旁堆起的书摞中抽出一本，煞有介事地展示给他俩，“我昨日在这本书上读到的，喏。”

沐秋茗接过一看，原来是《妖魔刑问录》，据说作者是玉清门一位专门活捉魔怪的修者，偶尔抓住一些附身于活人的邪祟，神智清醒尚能说人话，他便喜欢将它们说过的话记录下来。

她接着自顾自地说道：“这群妖物口中，魔君既为龙尊，邪祟也不叫邪祟，而叫黎奴；那魔界自然也不叫魔界，而被称作瀚渊。瀚渊之地，有东南西北四方龙尊，各自为王，称霸一方。而瀚渊之天，结界裂隙横贯倒悬，结界乃是仙家千年以前的封印，裂痕则是瀚渊唯一通往人间的窄门。传说这龙尊可是与仙家结有世仇，纵使五百年前大败，然龙身不死不灭，元神归于瀚渊巢中轮回，终有一日，必将破了封印、卷土重来。”

她蹙眉凝目，讲得一本正经，两位听者却是敷衍之态，不以为意。

这志怪的仙家书录也有不少，谁也没去过魔界，除了蓬莱仙人也没人亲眼见过魔君，这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多数人也就是写个稀奇，读者也就是看个乐呵。

“没想到你喜欢看这类书。”看便看了，还深信不疑。

“只要是仙魔之书我都喜欢看。我和你们说，除了魔界，仙界的逸闻我也知道不少。你们知道蓬莱六仙尊原本只有五人吗，你们知道雉羽、焚冲二仙尊原是人间夫妻吗，你们知道蓬莱七子被天元仙尊吓破过胆吗……”这文梦语平时看着沉默寡言、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可这一说起仙魔奇谈，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

六仙尊原只有五人是因为天元仙尊乃是后世飞升，儿时上过仙塾的都知道；雉羽、焚冲二仙尊之事多半是谣传，毕竟此二尊都是上古时代的人物，关于他们的凡人过往各种各样的传说都有；至于蓬莱七子被天元仙尊吓破胆，更不知道是哪里看来的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