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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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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知道先生所问,是方才自己在乾阳殿所唱童谣。可对上先生的眼,怀袖莫名不想说实情,只将视线移开,落在他肩上,道:“梦里梦过,恰好记下了。”

“什么梦?”

子书律再一追问,怀袖这才觉出不对劲:先生少有这般执拗追问的样子,他善于洞察人心,却也最不屑探究人心。自己同他相处三载,偶尔心中有事不愿坦言,他也总是柔和揭过,并不逼问。

三载师徒,先生从未像现在一般,为了一首不明来路的童谣追问自己。

怀袖从来听他的话,可这一次,却没有说实话。兴许是觉得先生追问太过奇怪,又或许是因为想起葵香是如何来的帝师府,怀袖十指攥紧,对子书律撒了谎:“弟子也不记得了。那是很久之前做过的梦,梦境模糊,只这首童谣有些印象罢了。”

她说的坦然,面上也并不显露心虚之色,仰着脸看向子书律,浑圆的眼睛映出他的脸。

雨停之后,夜风卷来一阵湿润香气,从轿帘吹进来,拍在二人身上。子书律终究没有再问,只勉强撑出一个笑,掀帘下了轿,又将手臂递过去,好让怀袖撑着手踩到马凳上。

弯钩银月悬在夜空之上,细碎的银光落下来,像是星河倒转。怀袖收了手,跟着子书律走过垂花门,等到停在正院游廊上时,仍觉心头不安,还是低低道:“弟子今夜做错了,对吗?”

她说的,是她不该显露于人前。即便今夜乾阳殿中除却陛下,并无旁人。可子书律曾说过,不让外人知道怀袖的存在,不过是不想有人借怀袖之名,议论帝师私事,并用这种私隐为刀枪,行下作手段。

若非那道惊雷恰好让她想起些什么,怀袖决计不会贸然上前。她昏了头,却又在此刻后悔,羞于与先生对视。

夜风从耳旁吹过,低沉的喑哑声后,子书律立在她面前,淡淡道:“夜深了,今日之事明日再说。”

他既如此说,怀袖也不好再说什么,稍一福身同他道一句晚安,转身从月洞门进去,回了韶年轩。

这一夜,怀袖睡得不太踏实。虽是睡着了,可稍有一点风吹,一点灯油滴落之声,都能将她惊醒。

她没有唤葵香进来,只在被惊醒后,睁眼惶然看一眼漆黑的房间,又抓紧薄被,用力闭眼睡去。就这么反反复复,醒了睡,睡了又醒,迷迷糊糊熬到天明。

因着一夜没睡好,怀袖的脑子发懵,坐到妆台前都尚不清明,皱着眉看镜中的自己,心里一团乱麻。

其实最近,怀袖总觉得心里有根弦绷着,偶尔惊心。不止是因为昨夜在乾阳宫想起那首童谣那个男子,也不止因为自己知晓葵香是在韶年轩建成之时才入帝师府为婢,而是因为更深一层的,她一直想要寻回的,属于她的记忆。

初来帝师府时,怀袖也曾想要找回从前的记忆,却因先生也不知,无从问起。后来得先生照拂教导,日日与先生相处,怀袖满心满眼都是谪仙般的先生,又将寻回记忆之事慢慢沉落心底。

可现在,怀袖隐约觉得,自己大概是想起了些什么。因为有了一点希望,她便想要试着,一点点去找回自己的记忆。

镜中,自己一头长发被葵香梳顺,正要挽起。怀袖从镜中看过去,问道:“先生可起了?”

葵香将她一缕长发握在手心,手腕一绕缠成小团,想了想从正院过来时所见情形,叹口气道:“大人勤勉自律,姑娘最是知道的。就是在府养伤,大人也不肯睡到天色大明,一早便去南书房了。”

“先生去了南书房?”

怀袖闻言有些讶异,扭过头去看葵香,“先生今日怎会去南书房?”

帝师府正院有东南两间书房,子书律平日读书写字,处理事务常在东书房,同怀袖上课也都在东书房。而另一边的南书房,却常常门扇紧锁。整个帝师府,除了子书律和景斐,便无人进去过。

子书律不许人进入南书房,里间整理只让景斐经手。怀袖也曾好奇那里面有什么,可每当看见那门扇上一把大锁,又觉不该问。

时日久长,府上众人都知南书房是帝师府的禁地,谁也不会想要去探究其中有什么。就连子书律本人,也很少去南书房,一年至多不过三五次。因而听葵香说他今日早起便去了南书房,怀袖不免震惊。

震惊之余,又有些好奇。等到葵香替自己挽好发髻,怀袖便起身往正院去,还未到月洞门,就见正院的婢女水苏迎面走过来。

怀袖脚步慢下来,看着水苏走到自己面前福了福道:“怀袖姑娘,大人方才命奴婢过来传话,说让姑娘暂不要出韶年轩。”

“先生不要我出韶年轩?”

怀袖眉头一皱,不知先生禁足自己,是否因为昨夜冒失,还不等细问,就听水苏又道:“姑娘稍安,大人只说让姑娘暂不出韶年轩,稍待片刻便是。”

又是不要出去,又是稍待片刻,怀袖反而听不懂。眼神往正院瞥了一眼,又看向水苏,试探着问:“府上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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