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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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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陛下也......”

怀袖噤声,自觉失言,眼神怯怯的去瞟先生,见他神色并未变化,又自然而然把话题转开,“先生,那徐老为何唤你小公子呢?”

“少时在大祈,他便这样唤我。后来初去燕国,他不惯唤我化名,便继续如此称呼。如今他已年老,十几年的称呼,要改也不易,便由着他了。”

破晓的光三三两两从云层中投射出来,卧房之中,两人都没有困意,生生熬了一整夜,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下去。

“先生困了吗?”

“没有。”

“先生为何不肯告诉我受伤缘由?”

子书律噙笑,柔光盈盈的眼眸里已透出些许天光,“等到天明,阿袖便知道了。”

“先生何意?”

“还未天明。”

怀袖噘嘴,只觉先生说话高深莫测,难以理解,但又觉得先生既如此说,定然有他的道理。咂咂嘴,还是继续等下去,又和他说起话来。

“先生可还记得,弟子初到帝师府时,下了整整七日的雪。”

被问的人一息沉默,又简短答道:“记得。”

怀袖对上他的眼睛,被他双瞳中隐约可见的天光吸引进去,又想起与先生的初见,心若擂鼓。

“弟子还记得,睁眼见到先生第一面,先生穿了一件圆领黑袍,衣身上满绣深紫色的缠枝莲花纹。”

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睡头脑有些困顿,平日不曾说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就这样看着子书律,怀袖又道:“我见先生第一面,先生便是干净整洁,收拾利落的。可先生在街边捡到我时,我定然是狼狈非常吧。”

“没有,”子书律答她的话,语气温柔,“我见你时,你不曾有半分狼狈。”

“先生哄我罢了。东阳之战打成那样,我流落昏倒在街边,怎么可能不狼狈?”

“我见你时......”

听出先生话语犹豫,怀袖更是确定他在哄骗自己,面露失落,“先生也不必宽慰我......”

子书律摇头,闭眼藏起双瞳中的悔意,思绪飘回很远以前,淡然而肯定的回答她:“我见你时,你穿一身啼红长裙,长发挽髻,并没有半分狼狈。”

他并未撒谎,也并未说真话。

他与她,有着两次初见。

一次,是在燕国皇宫。名为宵征的自己任职太子少师,每日在尚书苑同太子授课讲学。燕王宠爱高安公主,特许她可同燕太子一同在尚书苑受学。

那一日冬雪纷纷,高安公主穿一身啼红长裙而来,在漫天惨白中犹如热血泼洒。她笑着走进尚书苑,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如同暖阳照耀。

她一开口,就像与自己相识已久,极其自然地聊及天气,“先生,今日好冷呀。”

另一次,却是在回大祈的路上。

大祈攻破燕国皇城的那一日,子书律驱马狂奔,终于追上高安公主和亲的车队。

战火纷乱中,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早已四散,高安公主独自瑟缩在轿中,寒风如刀般刮进来,几乎将她的神智带走。

无人牵引的马匹也开始发狂,拖着她所坐马车无头狂奔。子书律疯一般追上那马车,一把勒住缰绳,稳住马车后,又立马把缰绳扔给景斐。待他掀开轿帘时,入眼便是刺目的啼红。

高安公主出嫁,穿一身啼红长裙。子书律抱起面色苍白的待嫁新娘,哑了声音唤她。

“公主,臣来了。”

怀中人无声无息,子书律双目猩红,又放缓声音唤她:“公主,公主?”

怀中人终于有了反应,长睫一颤,虚弱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先生、先生......今日好冷......”

漫天风雪中,子书律抱着她,想起与她在尚书苑的初见,心神俱碎。

“先生怎么了?”

怀袖喊了他好几下,却见他像是听不见,半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一慌,又怕他是伤痛再起,忙大声喊了一句,才终于见他长睫一晃,有了反应。

“可是伤处作痛?若是疼得厉害,我让景斐立马去请徐老来吧。”

子书律摇头,余光已看见外面天色初明。

“我无妨。天亮了,阿袖回去睡会儿吧。”

怀袖随着他的话扭头去看窗外,这才看见当真是天亮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转回头正要问先生饿不饿,就听外面响起叩门声。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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