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2 / 3)
不管那是什么,不管有多么危险,她都不会放弃!
她要那最深处的答案!
她要那个能解答一切的藏在太阳最深处的答案!
她被灼得通红的小脸坚毅地望向天空,在心里用最大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立下最纯真最坚不可摧最视死如归的誓言。
那个时候,她年仅9岁,是村里最小的孩子。
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溪村,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一个人站在风溪的田野之上,露出了最坚定的眼神。
那个瞬间,风溪吹起了有史以来最大最烈的风。
吹得稻香漫天。
吹得风雨无阻。
像是这片土地在用最盛大的典礼昭告属于这片土地千百万年来的期翼与决心。
像是风溪在用尽全力地传达——那是我们共同的眼。
小李墨云站在狂风中屹立不偏,随风大张双臂,拥抱盛夏最热烈的阳光。
慢慢合上双眼,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同时也感受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远。
她好像明白了,她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再也无法心无旁骛地感受周围的一切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彻底明白了。
太阳,实在是太遥远了。
纵使站在风溪最高的田野之上,小李墨云的感受也是那样的炙热。
那个时候小李墨云突然就明白了,人类的身躯不足以接近太阳,人类的身躯承受不了太阳的巨大能量。
不仅如此,人类、动物、植物、以及这地球上的所有生灵都需要依靠太阳的能量才得以存活。
或许,长辈说的话才是对的。
而她所寻找的,她所大声立下的誓言,对于这个这个世界而言实在太渺小了,
渺小到,她的眼睛看不清那太阳的光辉,也望不尽那黑夜的深处。
那她算什么呢?
她不知道,她很想知道。
小李墨云从各个地方寻找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她知晓了植物如何诞生,知晓了动物如何繁衍,她知晓了人类的演化历程,也知晓了头顶那无边无际又深黑一点的星空。
比起学校的课程,她更喜欢思考这些东西,她翻遍了乡村小学的一个小图书馆,她每天准时观看自然世界频道,她留意着能够得到信息的一切途径。
她的思考使她开始远离人群,如果说从前的她是内向与向往,那么之后的她便是疏离与清醒。
因为她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没有能真正理解她的人,没有能和她灵魂共振的人。
这样的人,不存在。
而她自己是否存在,也是薛定谔的猫。
她想要的答案,更是虚无中的虚无。
她在满是稻香的田野之上转身。
9岁的她,终究是与所有人背道而驰了。
李墨云不自觉就笑了,那个时候的她,居然认为太阳的最深处就有能解答一切的答案,多么愚不可及。
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回忆了,没想到会在今天因为潭影而再次复苏。
也不知潭影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神奇能量。
李墨云活了二十多年,从不在意谁,也不从观察谁,大多冷漠敷衍,大多漫不经心,大多懒得抬眼。
在李墨云的心里,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一样,一样的无趣,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肤浅,一样的没有灵魂。
可她此刻,却仿佛看见了这个人的……灵魂。
原因未知。
她既欣喜,又惶恐。
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曾觉得孤独,也曾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说话,一个可以真正理解自己的人。
那个时候的她想,若是真的有缘能遇见这样一个人,她们可以一起去看风景,可以一起谈天说地,可以一起聊聊宇宙的秘密,可以一起|诉说心中所想。
可是,灵魂挚友也好,想要的答案也好,终究只是年幼的一场梦。
而梦,早已碎。
她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不论是认知还是心境都变了。
现在的她,不再会去在意什么灵魂挚友,可笑无聊。
飘浮不定的云,早已随风坠落山谷,一闭眼,就碎梦一场。
李墨云又笑了笑,只是眼中那抹探究已经荡然无存,眼角带笑,没人能望向那双神秘桃花眼的最深之处。
她说:“潭影老师,原来你也是会思考这些虚无之事的人,之前还以为你更像务实派呢。”
田野的风渐平渐息,潭影低头看向李墨云,问:“李老师应该也会思考这些吧,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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