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2 / 2）

他还趴着，桌上草稿纸一张没用，有几张散落在桌边。他将脸埋在胳膊里，大大的卫衣帽子罩住他的脑袋。

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拉上卫衣的帽子。帽檐下露出来的几束头发翘着，很凌乱。

祝今安声音停顿了几秒。

“然后呢？”李豪困惑的声音响起，将祝今安的注意力从那几根翘起的头发上拉回眼前的草稿纸。

祝今安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又继续道：“然后，然后分情况根据导数讨论原函数递增递减就可以了......”

监考老师收好了答题卡，在讲台上拢了几下，说道：“考试结束了，大家可以走了。”

她先出了教室，高跟鞋的鞋跟点在讲台上，哒哒哒的响。

教室在一瞬间嘈杂起来。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下午还要考理综。

祝今安微微侧脸，余光刚好够瞟到身后那个黑色的身影。

许是听见了监考老师的声音，黑色身影懒懒地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他旁边位置的长发女生用同样一片空白的草稿纸卷成纸筒，敲了敲江律的胳膊，笑道：“哎，江律，你雅思考怎样了？这个寒假再考不出来......”

刚睡醒的江律还有些晕。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手指漫不经心地从桌角捡起一张草稿纸，反复地绕着纸角：“考不出来又怎么样，出国是我爸想送我去又不是我自己想去。他要去他就去考好了。”

他平时最烦有人问他学习上的事。此刻也是，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了些被人扰了清梦的戾气。

那个女生笑声袅袅：“咱俩可以报同一个雅思班，我认识之前有好多申到英国QS前五十的都是这个老师带出来的。”

江律没有答话，眼眸一转，直直地望向前面。

最前排穿着暗红色冬季校服的女生，正回过身，和坐在她后面的男生讨论一道数学题。

她目光专注，盯住草稿纸上的数字，时不时看看她对面的男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就坐在她后面几排的位置上。

江律眯了眯眼睛，草稿纸上的一片数学符号，没几个他看得懂的。

他手上一紧，又慢慢松开，草稿纸上多了些皱痕。他垂下眼睫，语气烦闷了几分：“寒假再说吧。”

那女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江律却已经起身。他一把拉下帽子，额前的几束头发被卫衣帽子带的向后扬起，他快步路过祝今安身边，直直地走出了教室，没有半秒的停顿。

祝今安的眼角余光一直跟着那道身影。

他旁边的那个女生敲了敲他的胳膊，他低声回话，那个女生笑了起来......

教室里声音嘈杂，这两道声音却清晰地落在她耳中。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教室门背后。

她笔尖一停。

等祝今安再反应过来，油性笔已在草稿正上晕出一片黑色的墨迹。李豪用试探性的眼光看着她：“祝今安，你今天怎么老走神啊？是考试没考好吗？这就是一次考试不用太放在心上......”

祝今安抿了抿嘴唇，顺着李豪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将草稿纸放在李豪桌上：“后面就按照草稿纸上的步骤就可以，大体思路我都标出来了。”

说完，她回过身，接着收拾桌上散乱的草稿纸和笔。

她管他干什么呢，他家里有的是钱，他不用高考，他交白卷也可以，他考倒数也可以，他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她不可以。她只有这一条路。

这个考场有不少学生都是纯粹来消磨时间的，有不少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等祝今安收拾好书本水杯，将笔袋装进书包再拉链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背起书包，向后门走去。路过第五张桌子时，那张空白的卷子就放在一堆草稿纸的上面。

祝今安停下脚步。教室里空荡荡地，没有一点儿声音。教室外走廊里，脚步声渐近又渐远，讨论的还是今天的数学考试。

祝今安顿了几秒，终于还是将那张卷子塞进了书包里。

两天的考试时间过得很快。

最后一天英语考完，学生们都回了班级，把教室从考场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江律竟然连着考完了两天的考试。连梁松都觉得稀奇，在班门口看见江律得时候，他搭上江律的肩旁，嬉笑着：“律哥你这是不忍兄弟我自己受苦，来陪我一起考试？”

江律不耐烦地将他的胳膊从肩膀上掀下来。

“不是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