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镜：咴山西（2 / 2）

她好奇多问。她活了上百岁。倒没见对无论神怪正常事态度都那么无赖冷漠的。妖类的很。

他们开开心心的继续逛咴山，一门心思的，认认真真游玩。翻过咴山到了另一边。他们开始走下坡。

果然有游乐园。在一块依山开拓挖凿出来空的平地上搭了摩天轮，海盗船……很小，小得草率。完全是往常集市上的市井杂耍似的热闹。围着它们的一圈还有小摊贩，售卖小玩具，小点心，如高大安稳臂弯护着怀中人群般有两三栋五层商住楼，楼上可住人，楼下是小商铺，炸着香肠，煮碗面条，摊一个煎饼选一些佐料，甜品在冷冻柜，饮料放在筐里展示……小贩有的常年就住这山上，专只为供应楼下这一方平地上的游客。楼上有几处也挂着白板写着可住宿的红字。

总之琥珀心想事成，玩得似个人类小少年。

这里与咴山东不同。咴山东敞亮明媚，一马平川。且多大道，可通车。而这一头。如入云雾。薄雾缭绕。跳跃起带孜然味的炭火星花，飘荡有豆腐脑的咸香味，混着檀香的烟火气……她沿着山石廊道，从弯曲石阶，顺着平常公园里的假山石洞里随人流前行，现下看来除有深入的人世生活的市井味道，在这高山之上，奇妙浮夸，有一另番五花八门，巧意奇思。

有少年儿童玩的游乐场，有石洞里的水里滑道，蜿蜒幽静处，云雾浓深，挂有整列五彩灯笼，入夜点亮时想必火树银花，灿烂温柔。

除此之外，如穿山甲于整座山体中终年穿行掘行而过的通道，山石廊道，纵横交错，又于这崖壁，廊桥里建茶寮，经营素食居，开香火店铺，售宝石奇玩，道稍宽处便凿个槽，养着菡萏，叶子在幽深布青苔的崖壁下或者角落中，捕捉一线天光，常绿油润。总之如于山中隐居，又经济营生复杂多样。很似一座城，在山石间往山里开凿出的石城。山石路径错综复杂，就像看这里看不出表面下凝聚的力量。

随着她散步游荡，再往山下去。大约能体会到，山里的动物园，游乐场，水上乐园……等等如此随意、小号、草率的根源。咴山西的主旨并不在游乐，只一切只不过一些小小的附着。一种消费的附属。像培训机构附近的咖啡、餐饮店，像商场里的游乐场，淘气堡。

咴山的背面。这里的生存仿佛更加深沉。带着一种信仰礼仪。带着崇拜。暗自行使流通的不成文的规矩。在她逛半山如苍蝇，如织网般的街市时，闻到香火味时，她应该体会出来。

半山之上，间或几处缭绕几丝香火的小庙宇夹杂其间，不足为奇。那么当到半山。转过嶙峋的巨石道的拐角，白色高大空阔的一处庙宇显露出来时，震人的气势堂皇而立，悬于这半山高空。

如若趴在庙宇的围栏往下看。除了看到悬于其下的巨大瀑布与巨渊之外，还有在如雷轰鸣的空谷巨响中，沿着山路涉级而上的，于山道上摩肩接踵虔诚，执着的朝拜之人。

山下往外看。能看到绿林和远处的黄沙。脚下的巨大瀑布，喷涌而下。眼前挂着彩虹。水汽被风吹上来，扑到脸上。

再看谷底。人山人海。整个世界在山雾里带着薄薄的水膜。喷涌而下的雪白瀑布，于半空中挂着巨大彩虹。水汽在空谷中弥散。扑在每个人的睫毛眉稍。如悬在每个人头顶的那许多心念。

咴山的这一面。是朝圣之地，是焚香抄经，扣首跪拜承奉的承载之地。

高山瀑布自高山而下。像世人爬上高山。心愿自天自地掷地有声。在天地山川间回荡，隆重铭刻。

这个占去半壁山。横陈山底暗河之上。于岩壁凹洞处建的庙宇。

看去很荒唐。用危势衬如天。又很险峻。尽管如此。它仍以石板铺道，开一片方正偏厅后院，种老松与古杏。前有硕大钟鼎，钟声震动整片海域，鼎里焚香成火。一展自如平和格局。

只有一处。在凿于壁里洞窟中的一角。在雪白基石的铁链后头。有一处小洞。传出风声。

她因此顿了一下。站下时，便已想返身离去。却还是往深深的破洞里多看一眼。漆黑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