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日常:睡觉美食钱(4)(1 / 2)
日落后的幽蓝夜色里,从道路尽头,从远方大海吹来的风,不再烫人,又有些许轻快,自暗处凌空翻卷起沙砾。
他们听从老板的建议。找到当地的招待所临时住一晚。
五层旧楼,相较于它广阔的占地,就显得低矮,似躺倒的巨人。
它远远的隐在镇子尽头。不得不说无人肯费心力再规划的镇子就是那么一览无余。没有什么街道。柴而瘦的稀疏的棕榈树,荒废消失的屋宇。多走几步,就能找到它。
虽然口说它时为招待所。但见过它模样,知道它的存在并不是按照招待所以实用为准的规格。
它有前庭后院。有巨幅的占地面积。宽广。开阔的大厅。及至其中的走道也尽显宽阔大气。深,且长。品字形交错的廊道,上下楼梯也做成双跑格局。整层整层铺暗红色地毯。墙壁同样贴花色厚重繁华的墙纸。厚厚的深色木板,看去很厚实。
当初走进去时。迎面就是高墙上巨幅浓墨艳丽的山水画。意在江山四海的格局。也大气恢宏,富丽堂皇。
但现下眼前见到,是配上又圆又厚,看去极笨重的深棕色花盆,及盆中无人照顾堆满灰尘,枝叶凋敝的盆栽植株。
这样一来。就知晓它原来的炫目富贵,与意气野心已尽皆被尘埃遮掩。原本它的自大与霸道,便决不允许有一丝蒙尘.如今也就再无法显示原本这一切堆积在一起想要堆砌的厚重气质,奢华底蕴。
只能叹一声。当初新建时,即便不是最优秀的,也定是最豪横的酒店。
如今它变得厚重沉默,这栋建筑如同它的地毯能消化吸收掉双脚走过的踩踏声一样,它也永久保持着安宁静谧,里面流通的空气好似经停经年未曾抵换新。
那块走廊红地毯上随处可见的黑色污斑。地毯越厚,就越感觉走在粘粘的液体上。黑色的污渍像在同样又长又深的走道上漫延,渗透。从前极尽奢靡的装饰机关,现在总处处看似成了阴冷,僵硬,笨重,污浊的温床。
就连开给她的房间。开门进去也是徒然迎面的霉斑与湿气。地上铺的金红交杂花纹的地毯。
是污渍,是霉斑,还是墙角那些堆积的灰尘都分不清楚。
寻常可见的白色床品。黄渍看不出有意遮掩,用心消除的意愿。棉布触之湿凉。
如此,空气里的霉湿气便与被子上味道属于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如出一辙。
阴凉。房间空气里粘腻的潮意,是从外面过道一直延伸到房间里,带着总挥之不去的混杂味道。
得益于它的开阔。
才能在她拉开分不清是本色还是后天变成黄蔫蔫的窗帘时,看到窗户外开阔的泛黄草坪,两株桐叶大树,高出屋宇,亭亭如盖,遮天蔽日,如同一切皆大蔽天下。便是这两棵静默长立的大树,树叶在如浪翻涌般的起伏,虽然听不见,风吹枝叶的沙沙声却仿佛如浪涌在耳边。
这与这个镇子的荒凉冷清,与这个酒店的安定,固守自封完全不同。
到这时,她才一阵恍然。原来,她在真实的世间。有声。有色。
虽然那片草色尽黄。
她皱着眉头。
她能接受沼泽丛林里有湿冷的气息,发霉腐烂的味道。也不惊讶露宿野地时的露水和爬过的虫兽。
她不怕风餐露宿,或者在废弃的放屋里睡干草堆。即便山洞里阴暗、潮湿,除了荒山野岭对人身安全潜藏的风险,暴雨泥泞、大雪严寒地恶劣对她身体素质提出的巨大考验,她所遇到的,皆未在她心理引起一番纠结,甚至让她感觉心理上的厌恶。
只因它们向来带给她的体感,自始至终并未让她觉得存在冲突,从它们身上被感觉到都是合理,且顺理成章的。
只有这里。它的气场矛盾又不统一。它叫她觉得这里的一却都已违背它的本质。是逆向而行。好似本不该出现的都在这里滋生汇聚。因此扭曲混乱,叫人无论如何都感不适。无法忍受。
盖在身上的被子仿佛在整夜吸掉她身上的能量。经过一夜都未曾焐干它,连掀开被子时里面透出来的气息,都是温热与潮凉胶着纠缠,混沌不清,并渗杂着一阵粘腻腐败的味道。
如同这个庞然大物透过这个房间里的一被一物,吸取这个房间里生物的能量。汇向一个垂死之物,苦苦支撑的极不甘愿。静悄悄的隐藏着哭诉与愤恨。
就像撑起这极豪靡的排场,体现的极自大自负的风格与立意,皆需滋养。
那一晚,她睡得很不好。睡得拘谨,瑟缩。
这并不止。
她忍受到早晨昏头疲倦地去餐厅吃早餐。当即便遇到时速不稳,开关门不稳定,上行下行不确定,时而□□倒,时而左轨段裂,时而地板消失,时而会吞没乘客的电梯。
如果没有记错,建筑主体只有五层。它的坠落与上升,电梯板消失时,看向电梯井,仿佛都是无尽的。
它不管里面有几个乘客,乘客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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