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光洁如镜的湖面里一如既往倒映着那片星海,显得寂寥。
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姜真察觉自己心底对他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抗拒和害怕。
难不成是因为许多年没有见过长辈,有些不适应?
她母亲思虑成疾,为她定下婚约之后早早就去世了,父亲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从小到大身边也没有什么类似长辈的角色——姜真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些道理。
姜真抬起头,发现瑶池上方横贯的星河似乎和前几次有了细微的变化,浩瀚的星潮依旧明明灭灭,却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她眯起眼睛细看,发现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灰色的雾气,十分混沌,像隔着一层绡纱,朦胧幽静,又格外森然。
这变化使得一望无际的黑色夜空变得更加浓稠,姜真注视许久,那静谧的星辰突然在她眼里变得血红、扭曲,仿佛一只只渗出血的眼睛。
姜真头上像是被刺了一针,再次眨眼,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繁星如沸,身边如此安静,又压抑。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往上看,快步走出瑶池,拂开树枝,想要透透气。
一个侍女候在外面,见她来了匆忙行礼,姜真端详一番,突然笑了出来。
垚英新换了一身侍女服,姜真之前被封离关在呈凤宫时,见看守她的那两个花神侍女穿过,想必她已经在仙仪那重新领了符碟,去别的宫里生活了,可真是改头换面。
垚英头上油抹了好几层,才将那飞扬不羁的头发禁锢,整个脑袋都光滑可鉴,锃锃发亮,像一颗大冰糖。
她苦着一张脸,站直身子,还丧气地耷拉着肩膀:“姜姑娘,我都要被折磨死了,世上简直没人比你更好——我升上仙界,本以为是来享福的,怎么这仙界比人间更势利!更恐怖!那些花神侍女,非说我这样的形貌带出去丢主子的脸,要我梳梳我这头发,我说我这是天生的,她们不信,给我头上抹了几层灵羊脂,油腻腻的可难受,底下干了黏在我头上,我皮都快要被拉开了,她们还笑我,什么脏活腻活都要我干,夜里叫的水都要我倒……”
垚英形容枯槁,一脸的憔悴,嘴里小声地抱怨着,肩膀一抖一抖。
姜真打量着她,看她碎碎念地抱怨,顾左右而言他,倒像是焦虑地在掩饰什么,不愿面对,等她停歇,才说道:“你被分去哪里了?”
垚英嘴唇颤了颤,慢慢说道:“呈凤宫。”
姜真倒没什么意外的,花神稀少,如果没有意外,基本上都会被派去侍奉贵人。
仙仪知道垚英容貌不佳,但唐姝被她接连在众神仙面前丢失颜面,正是需要充面子的时候。与其让唐姝觉得仙仪有花神而不送到她宫里,惹得她不悦,还不如将人直接送给她,让她自己决定。
垚英显得十分内疚,仿佛背叛了她,姜真觉得好笑,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松一些。
她语气淡淡地安慰:“天后宫内灵气充盈,便于修炼,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垚英摇摇头,紧咬着嘴唇,声音缓缓从齿缝里泄出来:“那个,天后让我来请你,去呈凤宫,呃,那个,聚聚。”
姜真没有立即回答,若有所思。
天道仗着垚英没能耐发现它,大大咧咧跳出来,附在她耳边:“你可不能去啊,这不是鸿门宴吗?”
“鸿门宴?你从哪里学会的词。”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的那些话本子啊。”天道喝喝呼呼几声,大喊:“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
姜真被它吵得头痛,微微启唇,垚英却抬起头来,拉着她的手,嗫嗫嚅嚅:“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没事。”姜真拍了拍她拉着自己不放的手:“我若不去,你不是会被责罚吗?”
“就算我请不来,也不至于死,你就不一样了。”垚英闪烁其词道。
现在情况颠倒了,姜真心想,不会死的那个人是她,而且有持清在,给唐姝十个胆子,也不敢扣下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姜真凝神:“她可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她有燕朝的消息,觉得你可能想知道。”
垚英清楚地感觉到,覆在她手上那只属于姜真的手,无端僵硬了几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