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来:“这怎么行?”
却见姜真对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言拙的眉头簇起,眼里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情绪,他语气凝重了些:“夫人谬言。”
姜真抿唇笑了一下,竟站起来走向言拙,言拙动作迟缓了些,猝不及防和她相对,瞳孔一缩。
姜真向前一步,言拙便后退一步。
“这不重要。”姜真笑起来:“我若是抓着这件事不放,岂不是叫封离和他刚娶的夫人离心。”
她语气温柔至极,仿佛真为封离考虑,但言语间对帝君却毫无敬畏之意。
“不……”
言拙低下头,竟然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嘴唇瓮动,只直直喊了一声:“夫人。”
言拙只喊过她一个人夫人,意思不言而喻。
姜真摆摆手,没有说话,言拙拱手行礼,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垚英凑过来,愤愤不平道:“可恶,这事就这样算了?天后害你,凭什么让你退让。”
姜真若有所思:“谁说我要算了的。”
“可言拙仙君都已经走了。”垚英嚷嚷:“不是算了的意思吗?可恶,看他浓眉大眼的,也是个喜欢钻营的小人,真是错看了。”
“他走了,自然是要去他该去的地方。”姜真拂袖,懒散地看向远方,只是她凡人眼力,也看不得多远。
所以远处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她只是一名手无无缚鸡之力的凡女罢了。
她问道:“你在凡间待了多久?”
“五百年。”垚英老老实实地回答。
“太远。”姜真摇摇头:“我活到现在,也才二十有三而已。”
垚英听她语气,不知为何突然难过起来,可能是突然意识到姜真只能活她的零头,语气也变得宽容了:“若从开智算,我也只活了二十来年。”
“精怪的二十年,与人的二十年,长短不一样。”
姜真缓缓道:“你们有漫长的余生,二十年,就像一滴水落在溪流里,毫无痕迹,但对于人来说,二十年足以发生很多事了。”
对于姜真来说,更是如此。
她并不是被爱拥簇着长大的女儿,她的父亲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却唯独不爱她和她的母亲,她的公主身份,无非是一个纸糊的壳子。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希望她能嫁给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于是在母亲的做主下,她和封离订下了婚约。
母亲看重封离文武双全,家庭和睦,姜真却只羡慕他的少年意气,桀骜不驯。
定下婚事后,她们曾在上巳节见过一面,封离对这桩婚事似乎没有什么不满。
她坐在青柳下,少年站在对面,远远地看着她,看了许久,姜真看不清楚,也不记得他们俩有没有对视了。
要离开时,有陌生的侍女交给她一件东西,说是封家长公子赠予的。
姜真打开盒子,里面不过是一只用季樱编织而成的花环,很美。
她一度认为,自己会像所有人一样,顺理成章地嫁给封离,也许会有个孩子,总之,没有波澜地过完一生——她被锁在深宫十几年,父母不和,内争外斗,想象中幸福最幸福的模样,也不过是这样平凡的生活。
然而谁也没想到,已经沉迷在酒饮中愈发头脑不清的皇帝,在身边宦官的劝说下,一时兴起抄了以仁义之家著称的封家满门。
封离一朝从贵公子跌落,身边的人接连被下狱。
她的好友、她的弟弟,都劝说她和封离退婚,明哲保身。
她却没有。
姜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他本不该这样,不该受此苦难的——那个神采飞扬,有时又有些别扭的少年,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姜真和封离退不退婚,似乎都影响不了他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她只是不想再让他尝那众叛亲离一苦了。
封离远赴戍边那夜,接连下雨。
他站在她屋外,声音沙哑,声音轻得仿佛要融在雨里:“殿下,等我回来娶你。”
姜真抬眼,隔着朦胧的细纱,想要看清他的眼睛。
少年人的身影吞没在细雨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天地,还倔强地立在其中,等着沉默的宫殿里那个人的回答。
姜真说:“好。”
……
姜真的眼睛阖上又睁开,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封离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她已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但她对封离有过毋庸置疑的真心,不然也不会陪他来到仙界。
姜真从未喜欢过这里,她的时间好像已经停留在了被他带上仙界的那一刻,无法再向前流动。
她不喜欢身边没有一个人的冷清宫殿,不喜欢这样变相的囚禁。
可在封离一遍又一遍的痴缠哀求中,她还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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