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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案(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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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钻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被她看穿了?难道是刚刚她碰的那几下察觉到了?靖元惶惶不安但竭力掩饰,行礼道:“柳姑娘好眼力,今晚要多谢姑娘解围。”

“罢了罢了,都是虚礼。我一个将军养的家妓,比那婆娘还轻贱万分,不必谢我了。我不过是不想别人跟我一样跌落风尘,看你像良家女才拉你一把。那赌坊里全是泼皮无赖,几个庄家合起伙来坑人的钱,输了的抛家舍业的,还不起的就把人卖给人牙子。‘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一日贱奴,终身是贱人。”柳惜因说着说着神色黯然。

贱人只是最底层,哪怕是靖元这样安国王族后裔,亦左右不了自身的命运。靖元不禁悲悯,“想来姑娘也是不信命的,不妨试着与命博弈。”

“与命斗,那太累了,我已经累死累活半生,临了却被老东西吃干抹净,以后浪潮浮沉更由不得自己。”柳惜因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她憋回眼眶的泪,“姑娘快走吧,等宵禁就迟了。”

靖元惆怅,“如有缘分,日后再会。”

她卡在宵禁时回到宅邸,韩璿等她一直没睡。

其实从他们重逢的几天,还没有一夜能促膝长谈。靖元觉得他变了很多,但又说不上来。覆国之痛横在他们中间,乃是长久的刺痛。前齐已不可追,如今是赵歆的天下。

韩璿抱着她,但靖元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疏离感,她黯然道:“季衡,你变了。”他的手猛地松了许多,与那温暖一同离开。

“是,三年了,人都会变的。”

他手臂新旧交错的疤痕清晰地显露在她面前,他被拘禁邙山,受尽折辱,靖元不敢想象赵歆那些惯使的下作手段。但她没有贸然触碰疤痕,因为一碰那些疤痕就会流出殷红的鲜血,不在身上,而在心底。

“季衡,我......不想看到你那么消沉......”

“唉,大概我不想再涉足朝堂了。”

“你撒谎。我们在一起七八年了,虽然聚少离多,但......”

韩璿笑着嘘声。

是夜,宽衣解带,款款谈情,一时软语温存。玉炉香熏芙蓉帐,浪翻罗裳开。兰麝浸渍肌肤,白露滴落牡丹花。月下合欢,春光荡漾。两心相付柔情,缱绻难舍难分。

次日清晨,靖元醒的时候,他已经出门去官衙了。韩璿虽然愈发懒散,但点卯不能逃脱,被晨鼓叫醒后便要掐点到公堂。

靖元晨起梳妆,便听闻大理寺少卿在厅堂等候,她只匆匆涂了口脂,斜红、面靥、花钿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裴舒语速很快:“安姑娘,杀害张经的人,已有人供出来了。大理寺悬赏十万钱,凌晨有人敲大理寺门,那人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啊!是谁?”

“李晞的家人招出是李晞的护院林不害。”

昨天赌徒李江把林不害供出来。

靖元沉思,“那这么说是一起单纯的谋财害命案子。”

“此人沉迷赌钱,欠了庄家数十贯,然后看张经出手阔绰,袋子里装满金银币,就起了贪心在半道上杀害了张经。因为喝了酒,不知醉倒在哪里,后面发生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嗯......他在半道杀害张经?”

靖元想到那院墙的灰,不出意外应该是从李晞后院抛尸到洛水,怎么会是街道?

“他说自己跟在张经后面,走到无人窄巷的时候,才动手杀死张经,他还说自己捅了数十刀,生怕张经不死。”

“无人窄巷?那你们有看现场吗?”

“连夜看过,发现地上残有血迹和毛发,大理寺的小吏还找到了张经的身份文书和衣物,确认他杀的是张经本人。凶器就是兵士配备的环首刀,是林不害从自己在羽林卫当差的兄弟那借来的。”裴舒把现场遗留的随身物件带来了,里面文牒和符袋都证实了死的人就是张经。

靖元沉默,她总感觉李晞的宅子里还有其他秘密,“虽然已经招供,但我总有些怀疑,张经真是他杀死的吗?”

“安姑娘怀疑什么?眼下证据确凿,嫌犯已经签字画押,想必圣上定然会即刻让大理寺决狱。”

靖元叹息:“也许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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