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文起八代之衰——韩愈（2 / 4）

情似水佳期如梦。回去不久杜小姐便飞鸿传书：“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乍见心欢，小别思念，久处仍怦然。韩愈一看信，极度想牵杜小姐的手，从心动、到古稀、到岁月尽头，朝暮并往，与心上人一同行至天光。

信上嘱咐韩愈去她家提亲，看到“提亲”两个字眉飞色舞，他以为杜小姐已经跟家人商量好了，瞬间脑海拼凑处绚烂的未来……什么凤协鸾和，鱼水之欢千年好合，松萝共倚，芝兰百世双双对对……相爱的人谁不是双向奔赴？让爱回归爱的本身，可是构成婚姻的条件，绝不是只有爱情本身。媒婆兴冲冲赶往杜府，对着杜老爷猛吹韩愈的彩虹屁，看着滔滔不绝的媒婆，不停的画着大饼，给自己女儿铸造空中楼阁，杜老爷明白，京城权贵们虎视眈眈着各种肥缺，韩愈不过是一个小小进士，而且出身寒门，他往上爬的机率很小很小。对于家族来说，与这样一个寒门贵子联姻，并无利可图，搭上一个女儿，赔上一份嫁妆，确实不划算。他斩钉截铁拒绝了媒婆：“刚才我夫人找人看了韩公子的八字，与小女不甚匹配，强行撮合，怕日后举步维艰，再说我家小女生性愚钝，怕耽搁了韩公子的大好前程，还是请公子另谋良缘吧“，说完未等媒婆开口，便下了逐客令。媒婆出门便“呸”了一口，嘴里骂着：“什么东西？芝麻粒子大小的官，排场都要赶上丞相府了，还真以为自家闺女是天仙呢？”她悻悻走回韩愈住处，把杜大人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韩愈忍住她的唾沫星子横飞，却忍不了杜府居高临下的姿态，所有美好的期待，在媒婆一番说辞间与自己两两相望中。清贫与豪门隔着“富贵”这条楚河汉界，自己的两袖清风，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眼前自己空有满腹才华，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找到与自己精神上旗鼓相当的人，而门不当户不对 ，使他陷入深深的自卑。郁郁寡欢中，一个人从晌午一直坐到繁星点点，黑暗中视力突然模糊不清，他摸摸眼睛，原来是泪水作祟。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爹娘的反对直接决定一段感情的生死，而他看到了眼前一棺横陈的结局。

杜府内、杜大人气得捶胸顿足，女儿坚决的态度，让他烦不胜烦：“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看能反了她不成？”杜夫人劝慰：“老爷不必烦躁，自己女儿自己不了解吗？一切交于我，你就等好吧，”说完起身就去了女儿房间。床上躺倚的杜小姐双眼沾满泪水，看见杜夫人便跪地不禁颤声说：“娘、女儿心仪韩公子，我想与他结成秦晋之好，求您成全，如果您不同意，那么我此生谁也不嫁。”杜夫人一看心想：“小丫头跟我倔，你还嫩着点了。收起微笑瞬间拭泪：“我儿、你父亲把我好一顿臭骂，他嫌我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让他老脸无光，你那些姨娘更是从中作梗，如今害得娘亲我左右不是人。你也清楚他们对着咱娘俩虎视眈眈，趁此机会在你爹面前乱嚼舌根，你爹耳根软，就怕他听信谗言休掉我？”说着嚎啕大哭。杜小姐看着母亲哭得这般惨烈，心下不忍：“娘、是女儿不孝，你别哭了，只要你不哭咱们好说好商量行不？”效果浅而已见，杜夫人更加卖力嚎啕：“看在我九死一生，十月怀胎生你的份上，你可怜可怜一下我吧……”杜小姐此时有点懵圈，呆呆站在原地束手无策。杜夫人抽搭着说：“当年因为生的是女孩，你祖母正眼都不瞧我，整整一个月子，没派一个人过来侍奉我，你又不停哭闹，我只好抱着你摇晃，因为用力过度，月子里拉下了病，至今阴雨天手腕子就疼得像刀割……”此时哭声更加卖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杜小姐彻底缴械投降：“母亲不要哭了，我听话行不？求您了？”这老太太一番表演下来，速效救心丸的节奏啊！心里暗自得意。见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近，接着趁热打铁劝慰：“我儿、天下哪个父母不是为儿女着想？你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小进士，在朝堂并无赏识之人，一辈子不过是七品之流，据说还有孀居寡嫂侄子需要养活，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捉襟见肘，更何况还有一大家子呢？你锦衣玉食过惯了，粗茶淡饭哪能吃的惯？何况他从小被寡嫂抚养长大，你嫁过去还要侍奉他嫂子，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你父亲是坚决不同意的。京城豪门权贵有的是，嫁过去奴仆成群，衣食无忧、你安心做个少奶奶福禄倍至。如今你也长大了，自己考虑一下，为娘的哪个不是为儿女操心打算一辈子？”杜小姐听了低头不语，杜夫人一看她有些动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领着丫鬟撤退。房间桌子上摆着六个精致菜肴，杜小姐未动筷，她坐在窗前，泪水不听使唤，无论如何她是对抗不了自己父母的，眼前只有听妈妈的话，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内心的缱绻不舍，又令她百折千回，难以抉择……

风无情呼啸，细雨如泪般淅淅沥沥，蜡烛燃尽，沙漏滴完，漫漫长夜，孤枕难眠，斜靠枕头，辗转反侧。世间沧桑，如同江水东流，一去不返，借酒浇愁，心中苦闷依旧如斯，挥之不去。情窦初开时的欣喜，如今换作满腹悲苦，浮云白衣，瞬息苍狗，这世间的变幻莫测，恰似云影掠过心头，留下记忆的荒芜，伴随漫长余生。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