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女子停顿一瞬,缓缓吐出两个字:“危矣。” 众人皆是默然。 幻神被挂在王座旁边的石柱上,安静无言。 白衣女子屏退下属,起身来到石柱面前,轻轻地抚摸弓身,笑道:“现在我只有你了,幻神。” 分明在笑,却那般孤独。 到此处,画面再次停下。 唐木溪眼皮轻颤,隐约间似乎料到了女子的下场,心慢慢悬起。 然而就像回应她的想法一般,画面又是一变。 仍是宫殿,只是再难用恢弘大气的字眼去形容。视线所过之处,无不是断壁残垣。猩红的血迹浸染碎石,灼热的火焰焚烧梁柱。 王座已倒,女子跪倒在地上。身上的白衣不复纯洁,上面沾满了血液与灰尘。有些是她的,有些是别人的,狼狈至极。 她败了,拼死一搏只落得如此下场。心里却并不意外,早在当初遣散神器时,就已经料到如今的结局,只是可惜辜负了天下苍生的期待。 更辜负了“天”的期待。 下属战死,阊阖已毁,她是古域最后一位真神,也是最后的皇。 濒临死亡,却反而轻松不少。 曾经压在肩膀上的重任,终于可以卸下来。 女子大笑一声,却因五脏受损,反而咳出一口鲜血。 “对了,幻神……”她重新捡起这把追随自己许久是法器,最后一次抚摸弓弦。 “先前不是总想要我的血液吗?如今都给你,喝好了,便上路吧,去寻你的下一代主人……” 弓箭上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似乎在反驳和抗议女子的话,对于她递来的血液也分毫未取。可惜那人却再也看不见,说完临终的话语,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唐木溪看到幻神身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空之中浮现出深奥无比的法纹,光华流转,最后悉数烙印在弓箭的中心。 随后一道巨大如柱的金光穿透阴云,直直地落在它和女子身上。 画面戛然而止。 回过神来时,断壁残垣已经消失,只余下仙气飘飘的众多岛屿漂浮在四周。 浮游仙岛,她回来了。 唐木溪心神不宁,幻神的感情汹涌剧烈,透过主仆契约,一点点地影响着她。 不甘,悲愤,渴求…… 种种复杂的心情交织一处,像是混乱的丝线,束缚四肢百骸。 “你……愿意认我为主?”唐木溪不可置信,侍奉过皇者的法器何其骄傲,她何德何能,能令其心甘情愿地臣服。 幻神以为她不要它,有些急了,幻化成一条五彩缤纷的绳子,将自己捆在腰带上。 它是真正的无形之物,能够幻化世间百器。但弓箭是主人浇筑它时最主要的凭依,因而唯有弓形能够发挥出全部威力。 唐木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看着腰间的绚烂绳子竟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后才叹一口气:“好了,我不赶你走。若哪日你要去寻自己的真正的主人,只需跟我说一声,我绝不拘着你。” 那位白衣女子的身影始终停留在她的心间,唐木溪自叹弗如,不至于傻到跟皇争抢法器。 如今幻神愿意跟着自己,多半是看中了她血液里蕴含的奇特力量。 等到以后真正的主子出现,多半会走。 虽然毫无根据,但唐木溪总觉得那位白衣女子并未死去。 戛然而止的画面背后,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幻神听了,嗤之以鼻。 它是可是有傲骨的弓,这辈子都不会胡乱叛主。 * 自那日幻神认她为主之后,唐木溪终于明白,天阶法器究竟意味着什么。 幻神可幻化世间万物,若滴入精血,甚至连她的模样都能模仿,惟妙惟肖,逼真至极。 唯一可惜是,幻神无法虽有器灵,但受限多年,无法说话。 唐木溪灵机一动,炼制一枚拟声玉石,让幻神变作自己的模样,然后将玉石戴到她的脖子上。 只要被拟声玉石收纳的声音,玉石皆可模仿。 唐木溪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弯弯眉,伸手在对方的脸上捏两下。 好软。 “你叫什么?”她兴奋地询问。 幻神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想起先前主人的叮嘱,用主人的声音干巴巴地棒读:“我叫唐木溪。” 唐木溪瞬间笑开了花,独自乐一会儿,轻咳两声正色道:“不行,说得没有感情!重来重来。” 幻神瘫着脸,模仿平日里主人说话的声线起伏,又道:“我叫唐木溪。” 这一回,除却表情不大自然之外,就连她都快分辨不出差别。 唐木溪激动不已:“不许瘫着脸!”然后直接上手调整表情,“嘴角稍微勾一点,眉毛弯一弯,还有眼神,灵动一些,莫要像一条搁浅的死鱼!” 几番玩弄…… 呸,几番调整之后,无论是神态还是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唐木溪十分满意,推着她来到师尊的门前。 “快快快,进去。”唐木溪躲在门口,不断地对她摆手,同时带上隐匿神识的法宝,准备悄悄跟踪。 幻神冷着脸,莫名想到曾经听到的一句话:回忆都是经过美化的。 古人诚不欺我。 谁能想到,时隔数万年,再次寻到这人时,对方却变成这一番模样。若非身为天阶法器的自尊和原则限制着她,她真想叛主试试。 “傻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啊!”唐木溪准备好后,见她还一动不动,有些急了。 幻神抿着唇,满脸不情愿。堂堂天阶法器,竟然被用来……用来搞这种恶趣味! 可她是仆,对方是主,反抗不得。 幻神慢吞吞地上前敲门,脸上表情几乎不情愿到极点。 唐木溪连忙躲起来,末了还不忘提醒:“莫要忘记表情!” 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温斐从里面探出身子。 尽管不情愿,但幻神还是换上了先前排练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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