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制本能（2 / 2）

“现在的你可能还不明白……等到了未来，当你身边的人受到牵连的时刻，或许你会憎恨我到希望立刻消失的地步——”

“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了！你们……你们全是这样的人——”床上半坐着的少女突然崩溃地发出了愤怒的哭喊与指责，“我受够这种噩梦和替我自作主张的大人们了！你看见了不是吗？那些放在客厅的药物很明显不是吗？你是准备为了所有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吗？我……我无法原谅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

“苏格兰……我早就身在其中了，你不用想着撇开我……至于牵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很早的开始，其实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不是吗？”一里缓缓抬起了头，蔷薇色的眼底泛着泪光，她努力握紧了拳，让软弱的眼泪不要那么快在黑暗的缝隙下被他窥见，几乎是压抑地喘了口气，也是男人忍不住转身的时刻，她终于努力露出了一副既悲伤也坚强的笑脸，“苏格兰……或许你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也是第一个……第一个送给我免费糖果盒的人。”

“很可笑吧，这件小事我竟然记得。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会为脆弱的温情而感动并牵挂着。我讨厌不断循环往复的噩梦……也无法忘记这段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温暖回忆。无论是你……还是松田警官他们，都是我过去灰色暗淡的人生中出现的足够亮眼的彩色身影。我很高兴……很高兴能认识这样的你们。”

“所以——”那孩子走下了床，脸颊泛红地……也是跌跌撞撞地突然抱住了猛地僵住的苏格兰。冰冷与炙热痛苦而依恋地交替着，他仰起了头，灰蓝色的瞳孔深处终于有复杂的泪花悄然落下。

“对不起……我没想到还有人……还是你这样的孩子——”

“不要死，我想要和你们成为永远的朋友……早川老师，其实我一直对你有好感……别走……秋濑……”

又是熟悉的一阵呓语与艰难喘息，她紧紧扯住他的力道开始放松——双手彻底松开的一瞬间——男人猛地抓住了她发烫的手腕……

“……足够了。你已经很努力了，一里波知……”

他小心地调整了位置，用右手轻轻托住她的头部，继而温柔地打横抱起了女孩。

“但是……无论你多想挽留，我们大多数人的性命是不受本人的意志控制的。”

“睡一觉吧……醒来的时候，希望你最终能逃离这片可怖的黑暗。”

苏格兰以诸伏景光的语调说着悲伤的话。他将女孩轻放在了原来的被单上，灰蓝色的眼复杂也安静地注视了她片刻，还是没忍住——已经抹去血渍的那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头顶，沿着她滚烫的脸颊……渐渐停留在湿润的眼眶下。

泪水最终被微笑着的男人温柔地拭去，他再也没了其它的举动。

“你会后悔的……我也会后悔，为现在自私而贪恋的决定。”

自私的……贪恋的……他似乎产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可怕想法。对她的复杂情感……或许也是可笑的吊桥效应……眼下的自己——无法离开她温暖的周围。

需要保护的孩子……必须要守护的人……也是救下了想要自我了断的自己的——小小的侦探。

胸前的手机再次传来怀念的铃声，这次的他没有拒绝，深呼出一口气，苏格兰平静地接通了这则挚友的电话。

“Zero……我的确在这里。警视厅里恐怕有组织的人，从警察厅那边联系可信的人……帮我安排一处安全的住所吧。我不想拖累她。”

电话里的声音发出了无法隐忍的急促换气声，继而是压抑着情感的一次深呼吸，沉默了很久，苏格兰才听见他努力冷静下来的声音。

“出来开门，不要开启灯光和发出任何声音。周围没有其它的人……我已经到了你们的住处。”

门口金色短发的男人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脸色不明地倚靠着冰冷的墙角，此时的他……终于停止了双手的颤抖与麻木。

一里波知……他呼唤着她的姓名，缓缓仰起头的脸上是无法形容的迷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