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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牙学着他刚才的腔调,恶狠狠地说:“宁狗,待会扔什么,换你脸去接!”他已经迫不及待把弯刀顶在了他的腰上。

在林中与人纠缠的荆白雀只听见前头中气十足那一句,反手一削,剥了个指环过去。

不需要乌牙高抬贵脚,宁峦山已经热情地飞过去接住,还不要脸地说了一句:“却之不恭,”又转过脸对乌牙说了一句:“借你吉言。”

“……”

杀手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荆白雀一刀掼过去,替他解决了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毛病。

乌牙痛心疾首,控诉荆白雀区别对待,偏偏宁峦山还要扒着他的手,嚣张地把东西往他眼皮底下送:“你看看,你快看看,你好生看看!”

“……”

少年不禁露出失宠的悲伤。

“你看我干什么,我让你看指环,有没有看出出自谁手?”

“烂大街的东西!”乌牙不屑。

“你再看看。”

乌牙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把指环贴到眼皮子底下:“这瞧着像是昆仑玉场出的玉,于阗货,还是……”

河水浪涌,将认真甄别的两人掀翻,乌牙一屁股坐到水里,不忘带了已经眼尖退开的宁峦山一把,好叫他有难同当。

两只落汤鸡抬起头时,岸边的胡杨已摧折大半,而荆白雀挥舞着宝刀大夏龙雀,竟力破了绊马索钩阵,在其中杀进杀出,她身形本修长瘦弱,臂上纵有肌肉,却无法持续开合,但她膂力惊人,似从小锻体,且懂得借力打力,刀起刀落借腰旋腿踢,平地杀人,竟不输史书上那些上阵纵马的大将。

宁峦山一时血脉贲张,撑在水里的手虚握了握,发出遗憾的叹息,乌牙擦了把脸,如今见她无须人妨碍,又知是她推掌,内力激起水花相阻,便老实下来。

这一路来,虽受了不少伤,但和阿弥子、罗摩道我等高手对决,却让荆白雀的武功有了精进,再加上她除了吃睡赶路,几乎都在调息练功休养,不进步才不合常理。

想到昨夜为了让荆白雀歇一会,自己连痴缠耍赖的手段都用上了,故意装睡把头搁她香肩,宁峦山便想笑,江湖年年都会涌现高手,但大多不过昙花一现,成名之后依然如此发愤忘食,尤恐失之的,也就白雀一个。

难怪煞星之名不出,一出则震动天下。

乌牙转过脸,就见他笑得跟捡了金山银矿一般,得意中泛着几分窃喜,窃喜中又有几分温柔和欣赏。

欣赏有余,只是温柔……

乌牙望着飞舞的寒光,打了个寒颤。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尸骸堆叠,那些潜伏在地下的,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长刀贯穿的人,永远被钉在天作的墓穴里,血水慢慢浸晕落叶,在她脚下绽出夺目惊心的花。

“……”

阿克苏河刺杀之后,他们又遇上两次埋伏,人虽是痛快解决,但也着了点阴招,阴差阳错被驱赶到了死亡之海西面,这个地点很巧妙,北丝绸之路不会有人走,南商路也不会走,除非有人穿越沙漠。

而最尴尬的是,他们又一次没了坐骑。

“什么,又要走路?”乌牙顶着明晃晃的太阳,陷在沙坑里不肯走,他身为西域神盗,在商道都是来去如风的,今年是倒了什么霉,在沙漠里吃了两回沙子。

“照这么走,等到了天城指不定得吃席,就是不知道吃谁的。”他忿忿地说。

“不走,马上就能吃你的席。”荆白雀不客气地说,没有半点哄孩子的耐心。

“……”

一旁的两人丝毫不同情,等他耍泼撒赖一通后,自会权衡利弊,随他们离开。

这里离主城远,往回走难保不会再遇到刺杀,就那一次比一次厉害的埋伏,没有荆白雀傍身,他就是砧板肉,倒是继续跟着他们,三人求生都有经验,也就是苦了点,若是找到于阗河,顺流而下到于阗国,倒是也无性命之虞。

再三思考后,乌牙骂了一声可恶:“别让我知道这些腌臜玩意是谁的人,不然我定要把他们老大买下来,剥光了去昆仑山上挖玉!”

“和城里那些卖药的脱不了干系。”荆白雀看向宁峦山。

乌牙心里一咯噔,下意识道:“我们被发现了?”

“看来奉业他们失踪一晚上,并不是没有收获的,那可是成千上万的损失!”

乌牙听得稀里糊涂,半晌才勉强回忆起,他们身上烧焦的的味道,一拍大腿:“不是开小灶,而是把人家货烧了!”

荆白雀不甚赞同地摇头:“也是胆子大,若是那丸药众多,且真掺了不得了的原料,光是那烟便能叫整个龟兹王城的人都失序!”

她几乎能想象到,缦缦他们看到了她被阻,从另一边追出去,追到地方,没来得及捉人,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放火烧仓的模样。

头痛归头痛,但眼下已来不及追究,三人通过太阳方位向南,寻找沙漠里隐藏的于阗河。

但走了五日,除了沙还是沙,水囊里的水几乎殆尽,喉咙如被辣手撕裂,吞刀子般生疼。

乌牙舔了舔嘴唇,舌尖沾到一丝温润,用力一吮,刺痛冲击大脑,才反应过来是皲裂的唇瓣涌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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