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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郡乃西出阳关必经之路,鱼龙混杂,不乏有高调行事之人。她沿着长街浑浑噩噩地走,时而有人留意到她,但她浑身带血,眼神无光,死亡的惊心动魄和杀人的麻木不仁交织萦绕,令人暗自打起退堂鼓,不过当下更多的目光,却被长街另一侧快马奔来的骑士吸引。
这些人穿着华丽的骑装,长发结辫,仔细瞧能发现,看似凌乱的队伍实际上井然有序列阵,只为护住中心人高马大,面容深邃,目光阴鸷的男子。
她揣着一颗无助而想死的心,就在她刚才愤然将刀片捅入那人胸口时,尽管她不觉得自己的反抗有违天道,但她知道有的东西再也回不去。
那些经历会变成生命里无法抹去的油彩,慢慢将她雪白的一生抹花。
若不能扭转,她情愿就此死去。
渴盼着被人拯救时,没人拉她一把,她一心求死时,却有人按住她的脑袋,把她从街道的中心拉到角落。
“啊?”
她的眼里渐渐有了焦距,想要抬起头,那双粗粝的大手又把她摁了下去,但却摁不稳,自己倒是先摔在一旁——
另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站得离马蹄近些,骚乱起时不便腾挪,被向两侧奔逃的人撞得晕头转向,好容易护住肚子稳下,当头便是一鞭子:“贱妇,闪开!”
妇人的脸上赫然现出一道血痕,她惊恐地瞪大双目,硬挺着肚子的疼痛向旁边的店铺挪动,但掠过的骑士中忽然落下一道刀光。
啊——
血花溅起时,她猝然尖叫,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失声,只哆哆嗦嗦动嘴。
那孕妇竟是被当街破开了肚子,还未出世的孩子落在一边,那样子血腥可怖到和她第一次进入人牲市场无二。
四下呕吐声此起彼伏,遍地是散发恶臭的污秽物,不少亲眼目睹惨祸的人都四肢发软,瘫坐地上,一些中原的游侠儿忍不住拔刀,却被人拉住。
“那人是谁?”
“低头,别多嘴,不该问的别问。”
马上张扬桀骜的公子哥恬不知耻,反而因此很是得意享受,他的嘴上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恶意打量四周,似乎想看看有谁敢不服。
他周围的骑士则紧紧盯着那些带剑的中原侠客。
就在那公子哥慢悠悠收回目光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令人振奋的脸,准确的说,是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于是他向身边人打了个响指,朝着某个方向抬起尖削的下巴:“把那个人拖出来,给我扒了,我倒要看看,生得这副皮囊,究竟是男是女!”
低头匍匐的人,都忍不住向身旁扫视,她抬起眼,看到两个黑甲武士蛮横地踢开行人,朝一个身披麻衣,青丝杂乱,瘦弱无依的半大少年走去。那少年脸颊微微抬起一点弧度,嘴角拉平,冷眼相瞧,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残破与优雅,仿佛他比马上之人更加高贵。
少年其实并不害怕。
马背上拴着束脩,依从中原古礼,不难推测那公子哥带着一大群仆从要去做什么——既然还没到开宗立派自成一脉的地步,又需要严密保护的卫士,说明他本人本事一般,自己的手里倒是有几分杀人手段,若是此人敢靠近,便叫他血溅当场。
武士扭住少年的胳膊,他假意无助推搡,挣扎中可怜而无害。
从马上那公子哥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鱼尾一样美丽的白净的锁骨,是个美丽的少女吧,他心里生出野兽的欲望,想当场撕开他的衣服,把他横陈马上。心痒痒的他一夹马肚,往前进了进,忍不住伸出手。
就在这时,路上杀出个脏兮兮的满身血污的女孩。
连少年也忍不住出神,似乎没想到有人愿意为他挺身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也许只是因为看到拉扯中,少年手上露出的一角沙鱼奴印,她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把自己的遭遇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她为恩公所救,却并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不仅吃尽苦头,甚至还杀了人,但这个孩子眼神并不浑浊,也许他才刚刚逃出魔掌,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尤其那时,她和马上的公子哥一样,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男是女,若是个女孩,该如何承受这样的阴影!
“别,别这样对他。”
马上的贵公子疑惑地打量着这个不自量力的丫头,连身后的少年也是一脸古怪。
她反倒放得开,反正也受够了,回不了家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定了定神,想最后再当一回英雄,于是指着马上的束脩,道:“公子既携六礼前去拜师,想必是熟读礼记,知礼之人,而需你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前去的,也必然是在世大能,若当街杀人,侮辱女子之事传到你要拜师之人耳中,他可还会收你这不仁不义之徒?”
“你说什么!”那公子哥徒然色变,勒马要将她踏于马蹄之下。
见此人恼怒,且面红耳赤,她心知正中下怀,便要继续开口。她自幼所学,与大字不识的老鸨无用,与市井莽夫无用,但对于一个专横无度,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贵族子弟来说,没准识货,或许能以帮他拜师为由,作为交换,保住自己和身旁少年的性命。
但她过于理想,实际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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