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宋府(1 / 2)
话音落下,就见薛夫人面上的笑容缓缓凝了下来,高夫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站起来欠身道:“既是杨娘子有话与大家说,儿先告退。”
一壁说,一壁拿眼去看身侧的婢女,领着她们一道退了出去。
片刻后,屋里只余下她们二人,薛夫人皱眉问她道:“杨娘子可是在府上住着有不舒心的地方,这才想离去?若有哪里住不惯,你只管说与老身听,老身命人再择一处新院子给你住。”
施晏微闻言,连忙摇头,“承蒙太夫人和三郎的照拂,并无不舒心之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儿在府上住了这好些时日,也是时候离府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薛夫人听后,眉头皱得愈深,遂又问她道:“你要回文水?”
文水,那里有原身曾经的家,却没有她的家。施晏微低垂了眉眼,如实答道:“儿尚未想好要往何处去。”
一语落地,就见薛夫人轻叹口气,幽幽道:“如今外头的世道乱着呢,太原有二郎三郎坐镇,倒比京中和洛阳还太平些。”
说话间抬眼打量施晏微的神色,见她面上亦有担忧之色,只当她是欲要离去的心思有所动摇,遂放缓语调,“何况现下正有一桩喜事要说与你听:二郎要纳你为贵妾,已叫人去收拾院子了。老身心里也中意你,待二郎自幽州回来,纳你进府做贵妾,你便是这府里的主子,又何苦往外头去。”
却是连一句“你可愿”都不曾问她。
施晏微抿了抿嘴,垂眸看向塌上的薛夫人,柔和的目光里满是坚定,轻张檀口斩钉截铁地道:“回太夫人,儿不愿与家主做妾。自家主归家以来,儿心中待家主便只有感激和敬重,再没有旁的心思。”
薛夫人显然未曾料想到她会拒绝地这般干脆利落,不禁霜眉微蹙,沉了声反问道:“杨娘子可要想清楚了,二郎乃是圣人亲封的定北侯,任三镇节度使,放眼整个北地,再没有能越过他去的郎君。你如今已是十八的年纪,果真不愿嫁与二郎做妾吗?”
“不愿。”施晏微语气坚定。
到底是二郎瞧上的人,薛夫人并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当下放缓语调以退为进,舒展眉头轻笑起来,“杨娘子既不愿,老身和二郎自然不会勉强于你;你如今孤身一人,若离了宋府,倒要往何处去安身立命?不若继续在府里呆着,倘或日后有了心仪的郎君,往宋府风风光光地出嫁岂不好?”
施晏微目光如炬,仍是婉拒:“太夫人的一片好心,儿心领了,只是儿而去意已决,还请太夫人体谅。”
话毕,叉手恭恭敬敬地朝薛夫人又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转身推门出去,往隔壁的黛岫居而去。
施晏微前脚刚走,薛夫人便唤了疏雨进来,低声吩咐她寻个谨慎得力些的人跟住杨娘子,务必弄清楚她落脚的地方,莫要惊扰了杨娘子叫她发现。
宋清和听她说要离开宋府,登时惊得从塌上立起来,睁圆了眼睛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是不是府上的嘴碎子们排揎你给你气受了,你且告诉我是哪几个,我将人叫来罚他们一通给你出气,你莫要走可好?”
她尚还是个心性单纯的二八少女,自然不适应分别。
“无人排揎我、给我气受。”施晏微抽出手来,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这本是我自个儿想要离开的,与旁人并无干系。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二娘早晚是要学会坦然面对离别的。”
宋清和眼圈一红,挽住她的胳膊极力挽留:“可是我舍不得你...银烛前两日才出了园子,这会子你也要走了...”
画屏见她眼里隐有湿意,少不得上前劝她一回,施晏微亦出言安慰她,好容易将人哄好了,略寒暄一阵,出了门。
窗外天朗气清,白玉浮云。
阳光透过窗子筛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交错的影子,施晏微连午膳也未用,带上行囊出了宋府往城南去寻间客舍住下。
施晏微将宋珩赏给她的螺钿匣和薛夫人叫人新制给她的衣裙留在了屋里,只带了几身旧年的衣裳和原身初进府时,薛夫人与宋聿送与原身作为答谢的金银钱物。
将行囊收拾好,施晏微下楼点了一盘炙羊肉和清炒白瓜,择了靠近窗子的方案前坐下,邻桌坐着三个身穿圆领袍衫的年轻郎君,其中一人脸如圆盘,皮肤白净,瞧上去斯斯文文的,大抵是个读书人。
三人谈及在敬亭山延生观修行的宣城公主李令仪曾以重金请来能工巧匠,命其以烧碳和鼓冷风的方法冶铁,使得冶铁技术得到极大提升,降低了冶炼成本,这才令铁锅得以普及至民间,炒菜也随之出现。
施晏微觉得有趣,静坐在凳几上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提及时局,又有一人道是南方近来又不太平,宣武军已攻破申州,往南图谋鄂岳。
如薛夫人所言,北地有宋珩坐镇,的确太平,太原作为河东首府,自是稳如磐石,倒不必急着离开太原往别处去。
何况她已亲口回绝这桩事,宋珩身份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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