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1 / 2)
几个小时前。
晶莹剔透的冰壁前,画寻花伫立如柱。
这里空洞寒冷,布满白色冰柱和滑不溜手的壁石,到处都差不多。
他似是从山腹中来的。
隔着冰棱看外面,瀑布成了透明色。
瀑流冲过根根倒挂的冰锥砸向石面,闪着寒光,像一座座断头台。
似被利刃样的寒光刺到,画寻花眯起了眼,静静看了片刻,转身走到一块冰壁前。
那块壁石和周围大小形状差不多,像是一块块被人垒放存用的冰砖,在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间微微凸起一块。
画寻花就在那凸起处按了一下。
冰面上开始显示图案。
一串数字。
一些边框,还有一道道显示条。
他伸出食指在上面操作。
动作熟练也很快。
图形和颜色起了变化,并随着点击不停翻页。
像在查找又像在修改,随着操作,越来越高频率出现的模糊画面让他皱起了眉。
终于,他停下了动作,画面定格在一片空白。
画寻花对着空白处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划动。
这一次他动作很慢,每点一下都要停顿一会儿,好像接下来的操作生疏而又困难。
在一处类似进度条的画面前,他停下动作,稍微犹豫片刻,点下手指。
茫茫白雾中,楼宇轮廓若隐若现,整个城市笼罩在雾蒙中,与白色的帐篷,白色的人影混为一色,不,不是雾,是下了雪。
封城了,整座城市死气沉沉,能移动的仿佛只剩下这些白色的人影。
他站在窗前往下看。
病毒并不为这是座高档公寓而特别优待,同层的住户己消失了两个。
他,现在是高危密接。
密接?
他忍不住扯起嘴角,对自己发出一个冷笑。
一个常年独处,几乎没有朋友,就算不强制也常年处于隔离状态的人,却在几分钟之内成为了密接?
只因为他在通过走廊的时候,听到那家孩子饥饿的哭声,而他门前正好有一包食物,就顺手提了过去,顺便敲了下门?
他们已经七天没有出过门了,短缺的食物似乎是面临生存的最大问题。
但对他不是,他只在乎走廊天井里的网络设备有没有联接,那里有他加装的特殊装置。
邻居们没发现他们楼层的网速特别快吗?
那是他占用了大量空间资源之后作为补偿提供的免费福利。
下水道被封,门上加装了电子监控,每隔数小时就有人上来采样,食物和水也得到了及时补充。
多么讽刺,他又牵了牵嘴角,多少建康的人还在满怀希望的煎熬中,比病毒更先到一步的是饥饿。
在入户的白色衣帽下,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伤疤,明亮的眼睛依然大而光采,生动又热诚,没有显的多少疲惫,却掩不住口罩下隐隐透出的乌青。
从此后,除了上网他每天多了一件事,站在窗前。
天气很冷,外面水气结成了冰,在窗角凝成一个不透明的白色三角,楼下白影不断移动,像裹在寒风里的急硬的雪粒。
食物越来越少,连着两天,他看见她只喝了一些水。
白色帐篷里透出的光正对这边,白茫中,她头上身上也汇集了一些昏白的光。
仿佛会随时消失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甩甩头,他有疲倦,有厌烦,唯独恐惧这种感觉他不熟悉。
头甩了,眉皱了,人还站着没动。
她该上来了,厚厚的防护服把那个小小身体包裹的像个充气玩偶,面目模糊,动作滑稽,也不知道怎么在雪粒们中那么显眼的,他一眼就能认出。
他又牵了下嘴角,却有点僵住。
站的太久了,酸硬的后颈提醒身体,他还是看着那粒雪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坐回几前。
那里的沙发斜对玄关,可以让进来的人隐约看见,又不需要走的太远。
她没犹豫就进来了,只例行确认户号,连个招呼也没打,惹来他心里又一遍嘲笑,粗鲁而又冒失,万一他已经死了呢?
没有关心和询问,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他在指望什么,这些冻天雪地里机械运转的雪粒们,对他们这些随时感染的样本还有多少剩余的精力吗。
他对自己莫名涌上的失望感到可笑。
“这个拿走,帮我丢掉,”他指着放在玄关的一个塑料袋,在她准备出门前说。
那里面是昨天发放的一盒冷冻烧饼,不知道哪家超市搜罗来的积压库存,难得的是日期还很新鲜。
她打开看了一眼,终于开口:“这是刚发的,没过期。”
“我不吃这种东西。”他冷冷的说,并在沙发上转过头去,好像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有多混蛋。
在这些物资短缺的寒冷日夜,她靠墙坐下,脸色苍白,额头渗出颗汗水的虚弱样子,光他看见的就有两回。
她终于提高了点声音,又有了那种略显吵人的急切和激动:“郑重提醒你,咱们这个区已经封了,随时可能停水停电,下次物资什么时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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