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人寰(2 / 3)
……好。”
常双祧已进去同赵明簪说话,常悦素着脸站在外守着,冬风吹上脸上水珠,袭来阵阵凉意。
缠枝捧着托盘上前,“姑娘,您用巾帕擦擦脸吧。”
“不用。”
常悦没心思去理身体是否舒适,冬日体会到凉意,正巧清清脑子。
那扇门开着,平常她无数次进出过这扇门,如今里面的人病重无依,说不定马上就会离开,常悦一想到这些心里便涌出无限害怕。
是不是只要她不进去,只要她不去知道,祖母就不会老了?
“阿悦。”常双祧扶着门迈下台阶,比起进去之前,竟是悲痛沧桑了许多,肉眼可见的气态垂了不少。
常悦涌起不妙,试探性问道:“爹,祖母?”
常双祧右手摆摆手,异常疲累乏力道:“你祖母在里面等着和你说话呢,快去吧。”
甫一迈进内室,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汤药味,不过走到床边的距离,常悦竟被这味道熏得快掉眼泪。
“祖母,您屋里的汤药味太浓了,赶明我陪您开窗通通气,您晚上休息的时候还睡得好些。”
很平常的话在此刻说出来更像是奢望,赵明簪躺在床上,听后很轻的弯了下唇。
但谁都知道,没那一天了。
“阿悦,你离近些。”
叫祖母最后再好好瞧瞧你阿。
握上赵明簪递来的手,常悦应着:“欸。”
寿数已至的老人脸上浮现死灰,久处汤药之中的身体泛着病黄,一双眼睛满是水光,又干涸的流不出眼泪来。
“别哭,阿悦。你来之前我就想了,要同你说很多很多的话,要将你我往后的话都说完,可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要同你说些什么,你说这人是不是真的老了?”
她每说一句便要歇上几秒,常悦去拂她的胸口,替其顺气道:“没有,没有。”
赵明簪便笑了,眯成瓜子大小的眼睛眨都不咋的看着眼前二十出头的姑娘,柔和的眸光里闪过眷恋。
从哺乳幼儿到二十一岁,常悦的每一阶段她都陪伴在旁,如今身体有疾命数有定,谁也更改不了。
枯皱的一只手抚上常悦脸颊,赵明簪遗憾又不满足道:“阿悦,我的阿悦阿,祖母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后,今后……”
别离之情最是伤人,躺着的人眼角频频溢出眼珠,被一旁躬身侍候强忍悲伤的蛾英轻柔的擦去。
常悦闻言更是憋不住悲伤,哭腔道:“祖母,你别离开我行不行?阿悦往后日日诵经抄书拜佛,我去求诸佛救您,我去拜世上所有神明神像,只要能留住您,我什么地方都去。”
“哈。”
虚弱泛黄的手掌费力的擦去她流下的泪,赵明簪无奈笑嗔:“阿悦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嘛?”
常悦倔强的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很盛。
“好姑娘,别哭了,祖母今年都六十八岁了,在平京甚至西夏都算得上是高龄喜丧了,且祖母是久病累积,不痛的。”
常悦哪里听的下她安慰的话,一抽一噎控诉道:“阿悦不过才好好侍奉您几日,我还没和您待够阿,您还没见过李僖,就是孙女所喜爱之人,您还没看我成亲,您怎么能不要阿悦了呢……”
赵明簪视线向远处挪去,眼神流露出寂寥悲痛,又带着看惯生死的豁达接受。
有时候活得久了,反而更加舍得下。
只是她心里挂念着的,还有她的亲人。
“阿悦,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
握上那只柔软娇嫩的手,赵明簪声音很缓,声线也很低,“多看着点你爹,我这个长子啊,命不好,青年丧妻老年丧母,他就剩你们兄妹二人了,还有你兄长,告诉他祖母不怪他临终侍不了疾,若他愧,便到我的排位上多磕个头。”
常悦怕她交代后事,更怕祖母走时都放不下心,连声应道:“嗯,嗯,阿悦一定都告知父兄,祖母莫要操心忧虑。”
深色拔步床边的婢女垂首安静站着,清融情绪略微难控,于此时落了滴泪来。
赵明簪陷于被褥间,连月的疾症最是耗磨人的躯体,年老的人周身已瘦了大圈,被褥盖着只凸起一点。
祖孙俩双手紧紧握着,赵明簪眼神充满哀伤,“阿悦,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常悦没止住的眼泪顿时冲出来,泪眼漉漉的哀切喊道:“祖母……”
“阿悦,祖母最后教你些道理,可以悲伤,可以自弃,但凡事要有度,永远要向前看,没什么时候撑不下去,挺一挺,便都会过去。”
说到最后,赵明簪显然没了多大力气,眼睛倦怠的半睁,眼底也没了一丝微光。
“祖母!”
常悦意识到什么,忙爬塌俯身,贴在赵明簪耳边道:“我记得了,您放心。”
蛾英越听越不对,室内好像太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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