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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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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后齐蓟礼貌拒绝了仆人搀扶,自己走下马车,从小门进入剧院。

穿过可称漫长的走廊,齐蓟礼貌地没有左顾右盼,乖巧得不得了,实际上在专心观察伊坦纳那边的进度。

齐蓟能看见他的视角,也能通过傀儡线给他传递指令和接收情绪,但她不可能一直专心盯着那边。

所以鬼才知道国王陛下这段时间具体都对陌生的异界政体做些了什么,反正短短几天他已经去到了另外的繁华都市,顶着个异国贵族的身份和毫无破绽的口音长驱直入众议院了,而且只要他对某人的演说稍露出不感兴趣的态度,对方就会在随之一致冷眼的人群前胆怯地结巴起来。

齐蓟感觉以这个速度,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发挥的话再见面的时候自己直接被捧上王座加冕女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还是他根本没有认真起来的成果。

除此之外伊坦纳还顺手从法院救下了一对被冤枉抢劫杀人的父子,现在这两人和其他那些多到齐蓟记不清脸的仆从一样对他忠诚无比,就像从前那些士兵一样。

我把不得了的家伙带回来了啊。齐蓟再次这样想道。

这时路程总算耗尽,齐蓟被带到了一间演员休息室之类的屋子,厚重窗帘脚下卧着一道被推拒在外侧的明亮自然光,细小的灰尘在那儿起起落落。

休息室里散乱放着的座椅空空如也,用来隔断的纱帘后用于休息的窄床上倒是持续传来细碎的翻页声。

齐蓟看着熟知主人习惯的仆人走向那边,隔着几步距离就停下,在一旁的桌面上敲了敲,躬身说道:“‘夫人’,今年的第三位,卡罗琳小姐已经到了。”

翻页声顿了顿,接着哗啦一声,大概是剧本之类的薄本子被扔到了旁边。

“夫人”说:“很好,你可以离开了。”

那声音并不年轻,音色低哑饱满,语调略快而尾音结束得干脆,因此让质感显得冷淡。

然而这又与齐蓟现实中交谈过的那位近卫型女士冷淡得并不相似。

如果说闻危的声音让人想起雨季漫长下午中橱窗的玻璃、在冰渣与雪泥里埋着的松木和夏末的夜风,那么“夫人”就像厚重旧书的铁包角、垂暮钟楼的夕照与只剩灰绿枯瘦枝干的玫瑰园,听起来使人感觉在看着器皿中被焚烧的香料极缓慢地熄灭下去的每一秒。

仆人听话地退下,关上了门,还堂堂正正地将门把手转了一圈,显然如果没有钥匙连房间里的人都出不去了,而齐蓟当然是没有钥匙的。

……真是羊入虎口的局面啊。幸好她不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羊羔。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挑开了纱帘,帘子后影影绰绰的“夫人”对她露出真容。

女人的容貌一如她的音色,深灰卷发高高盘起,冷淡的铁灰色眼睛,眼角带着明显细纹,耳坠是一对被银蛇缠绕的灰夜莺。

这位“夫人”侧倚在窄床上,恐怕站起来也是齐蓟仰望的身高,一袭睡袍般的单层长裙贴在身上泛着风吹林海似的波光,曲线如山脊或砸裂岩石打制的石刀,苍白脚踝上缠着蛇尾的刺青,指甲大的鳞片细腻得令人悚然。

她的美隽永而苍老。

“卡罗琳小姐。”她视线下落,懒懒地说,“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齐蓟顺从地摘掉兜帽,慢慢走了过去。

她最近也算是见多了这类怪人,共同点为看似慵懒淡定其实是某方面暗藏危险的大怪兽什么的,眼前的“夫人”当然也在其列,而且在细微的神色中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非人感,硬要形容的话就像威洛尔的远房亲戚什么的。

“很好。你合格了。”夫人扫过她的脸,撂下挡着纱帘的手背,躺了回去。

“我叫凯特琳……你可以走了,也可以到我这儿来,随你的便。”她说。

于是这时齐蓟选择往前迈步,绕开帘子来到窄床内侧,对上那双再度扬起目光的审视的灰眼睛,甚至笑了笑。

毕竟她又没有钥匙,去敲门求外面的仆人打开就是把后背露给这只新的大怪兽了,而那实在是不怎么明智的举动。

面对这种捕猎者类型的家伙时倒也不一定非要展现敌意或者强硬什么的,但表现出逃避态度的话才会真的立刻被归为猎物,这条规则早在刚认识伊坦纳的那时她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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