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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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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发银眼的王子聆听这要求时就站在塔下,晨曦抚过那些断裂的枯藤与苏醒的叶芽,再照到他脸上,这少年的面容与处在二十年之前的梦境中人没有半点差别。

由于他仅剩的那条手臂要拿着武器,便无法遵从情绪去拍打肩上的空气挥散这个只对他们传达的声音,因此王子殿下难得流露出了些不耐烦的神情。

此刻他离塔的入口仅有几步之遥了,拦阻他无法登上去的正是伊坦纳。

那金发男人表情轻松,好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手中锈红的长剑也尚未燃起焰光,因此才让人注意到这柄剑的底色也是如此瑰异……仿佛千年前的繁华古城骤然遭遇灾火,成千上万人的鲜血来不及枯朽便被烧进骨骼,就这么永恒地叠压进岩层中去了。

那些亡灵簇拥成了剑本身重沓的花纹,在遭遇凝视时便会被惊动,缓缓睁开他们空洞、惶冷、凄怨的眼睛。

“——不完整的新神。原来是这样啊——你也知道她的身份对吗?否则她有什么魅力,能让你放下尊严跟在身边侍奉?”

奥洛托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问对方。奥蒂莉□□况不明,但他仍然没展现出丝毫焦急情绪来,一脸若无其事。

“当然有,不过你没资格知道。”伊坦纳闲散地回答。

暴君甚至还戴着那枚妨碍行动的单片镜,其实这件预言者的赠礼虽然样式简单,但绝对说不上丑陋,就只有眼光挑剔的陛下自己在嫌弃它罢了,至少齐蓟已经打算回去之后多买几件类似的装饰物给他了。

透过特殊的镜片,伊坦纳看见从塔顶延伸出去的那些傀儡线已经像冬眠结束的蛇似的慢慢活动起来,包括连在奥洛托身上的也一样。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那小小的人偶师快要醒来了,王宫会回到她的掌控之中,奥洛托只有放弃抵抗打道回府和对妹妹暴露自己的欺瞒这两个选择。

于是他更加悠哉起来,却仍旧让奥洛托完全找不到破绽。这位王子虽然不觉得自己必然会输,但没到最后一步也实在不想跟眼前的家伙硬碰硬,犹如各自划定了领地的野兽默契地避免相遇。

而梦中的这时,戴蒙德看着背对他的齐蓟,表情已经彻底冷漠下去,那是考量一个敌人或者卧底的眼神。

“神”这个关键词对于桑格铎来说太特别了,以至于梦所独有的朦胧状态都无法再模糊他的认知,让傀儡瞬间从原有的刻板戏码里脱离出来,重新以人的眼神观察一切。

“米拉,”戴蒙德说,“我想起来了……其实和我一起长大的只有西莱,我从没有过一个妹妹,对么?”

与此同时,外面已经命令安下心来的仆人与农夫们离开、正在劝走无用贵族的奥洛托也忽然停下了动作,和所有梦里的角色一样凝滞了,像是一群失去丝线的人偶。

原本坐在树下打瞌睡的奥蒂莉亚则睁开了眼睛。

女孩喃喃道:“……米拉?”

齐蓟叹了口气,她回过头来,看着戴蒙德从美丽光鲜的模样逐渐变回梦外的活尸状态,黑洞洞的眼眶却仍然紧盯着她,像要替梦里真正的主角、他珍爱的小女儿寻求一个答案。

随着这个梦的破坏,四周的一切也都在飞快且无声地崩塌溃散。

齐蓟摸了摸塔的内壁,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戴蒙德却在这时突然态度转变,她就大致猜到是什么东西给她搞破坏了。

奥蒂莉亚要醒了,但她还没阅览完过去,便在王宫彻底坍塌前动用力量加速了一切——

几个碎片掠过梦之主的眼前。

白发的国王忽然呕血死去,他的去世仿佛带走了最后的祥和日子。

从遥远的地方燃起的战火扫向了这片土地,王宫彻夜灯火通明,贵族和官员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不安与焦虑的情绪。

奥蒂莉亚躲在帷幔后等着兄长结束会议,一直等到睡着,再醒来时被抱到了自己的卧室,床边守着的却只有女仆。

神色憔悴却坚毅的王后带上了割让土地的文书离开自己的儿女,去向自己的国家求援,可是回来的只有她急病发作的尸体。

奥洛托执意劈开钉死的棺木,看见他们的母亲死相扭曲,颈椎断裂,胸口与腹部有无数道翻卷见骨的剑伤。奥蒂莉亚闯过人群,被兄长狠狠按进怀里,但她已经瞥见了这些。

溃败无法阻止,贵族们带着财产匆忙逃离了这里,奥蒂莉亚跪在空空的王座边祈求出战的兄长平安归来。

可她听见惨叫声回过头时,只看见陌生的士兵们闯进她生来居住的家里,盔甲上凝着血,提着刀,拖着被剁掉脑袋撕开衣服的女仆的脚踝,他们都用一种比狼头和画册里的魔怪更恐怖的眼神欣喜地看着她,好像穷凶极恶的鬼魂看见了祭品裂开的动脉。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让梦崩塌得更快了。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意识回归现实,齐蓟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直直盯着她的奥蒂莉亚·威洛尔·桑格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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