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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夫人缓缓站起身,目视众人,笑了笑。
斥候对她倒也算有礼,拱了拱手,手按腰间滴血的弯刀,道:“夫人,某奉王命,前来缉拿通国贼家眷。”
“通国贼?”
熹夫人手指斥候,环顾四周,凄然长声大笑。“我乃白凤一族神女。我嫁入将军府,是先王亲自手书,令司隶抬二十六抬箱笼,我夫独自前往圣境,跪地足十日,我族方允我下嫁。尔等区区……”
熹夫人眼中带泪,手指向斥候与他身后一众军士,惨笑道:“如今尔等区区莽夫斥候,竟也敢对我高声!”
是了,她出嫁那日,族中长老曾长叹不语。
她本是时任族长的白祝与巫女独女,是族中最有可能继续白凤真血的下一任巫女。但北夏王亲自下聘,替少年将军熹求娶,族中无一女子愿意前往。身为族中的父亲推她出来,对她道,那人少年倜傥,倒也不算辱没了你。
母亲是白凤族神女,按族中惯例,在诞下子嗣后神女可自行选择是留家或回归森林。
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悄悄回了森林。
她无处求助,去问长老,长老道,那便如你父亲所说,你去看他一眼。若欢喜,便嫁。若瞧不上他,我再去与你父亲商议。
时值十六的少年将军熹一身白色软甲,跪在白凤族森林入口,肩背挺拔。
她第一眼,就看入了眼。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
熹夫人手拍梳妆台,目中含泪,怒吼道:“王书!若北夏辞我休我、捉我拿我,我要王亲自手书!”
斥候被她气势所迫,竟连退了三步。
门吱呀一声,灰发巫师手捧水晶球,执手杖进来。
见熹夫人傲然立在室内,灰发巫师低头喃喃了什么,随后抬起眼,一双浑浊灰白的眼死死盯着熹夫人。“夫人,天命所归。望夫人莫要徒劳。”
“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哈哈哈……”熹夫人惨然长笑,对那巫师道,“北夏负我!”
灰发巫师低头无言。
“北夏负我!”熹夫人惨笑着从梳妆台上抽出一根长簪,对准白皙脖颈。“你北夏陷我害我,令我夫妻永世不得相逢。我以凤鸟真血——”
一根黝黑手杖抵住长簪尾,噗,强行推入熹夫人喉口。
“咳咳……”
从熹夫人喉口冒出大股鲜血,卡断她未尽言语。
熹夫人仍试图挣扎,手按长簪,口中冒出血沫,挣扎道:“我诅咒……诅咒你北夏王……”
灰发巫师闭眼,倏地抽出手杖。
血喷涌,染红脚下一片白岩石砖地。
嘭!熹夫人逶迤倒地,死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仍睁得极大,死死盯着灰发巫师与一众士兵的方向。
以白凤真血孕育的子嗣,到底不是真凤。
灰发巫师这才转身,在一众尖叫晕厥的侍女与蓄势待发的兵士中不急不慌地走出这扇门。赤足跨过门槛,白袍上血迹斑斑。
嘀嗒,
嘀嗒。
血从手杖蜿蜒而下,缓缓滴落。
-
熹夫人死去。
熹将军府被抄。
朝野人心恐慌更甚,不止百官,就连百姓也都知晓那个狗不理熹将军的脾性。杀了他的夫人,那他还不得造反?
于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半夜城门口守卫低垂着眼,怀抱长矛打瞌睡时,骨碌碌车轮声渐渐响起。
待守卫睁开眼,正打算拦,却早有护卫车队的私兵铁钩出手,刺入守卫咽喉。
火把悄无声息地燃起。
这一夜兕城内外暗潮涌动,过了宵禁时刻,仍陆续有大量官员出逃。灯烛火把举着,不时从宫墙外可窥见拖家带口私逃的身影。历年禁律森严的王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垮塌,如簇簇火星,即将燎原。
宫墙内灵均帝却正弯腰抱起玉罗,将她放在膝头。
玉罗反手勾住灵均帝脖子,唇往上凑。一点点,一点点,幽幽吐出又一口妖气。
灵均帝眼睛晃了晃,幽幽绿色妖火在他瞳仁内乍现。
“王,你答应过臣妾什么?”玉罗趴伏在他耳边,贴着唇,蛊惑地轻声问。
灵均帝昏沉沉地顺着她话回答:“孤答应过你,答应过……答应……”
灵均帝话断断续续,显然仍有一丝清明,想要挣脱妖术。
玉罗不屑地轻笑,呼,又吹了口妖气。
这妖术名唤摄魂术,凡人每吸入一口摄魂妖气,轻则痴傻,重则当即死去。她对灵均帝用过无数次,早就驾轻就熟,只是仍不免诧异,凡人一口都熬不住的摄魂术,为何到了灵均帝这儿就见效甚微?
方才竟更是隐约有要挣脱的迹象。
玉罗歪身倚坐在灵均帝身侧打量灵均帝。这次灵均帝终于昏昏睡去。灵均帝被她施法多日,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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