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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光着脚下床,随手披上件玉袍,领口白酥若隐若现。她满不在乎地走到内室外的侧间,推开窗,望着夜色中一脚勾屋檐倒吊在窗下的朱衣少年郎笑。
“穿这么鲜艳,也不怕被人捉了去。”
朱衣少年郎轻巧地猫儿翻身,跳入窗内,与她对面相视而立。笑道,“捉了去怎地,难道你玉罗汉敢去捞本王不成?”
玉罗含笑拢住领口,半侧了侧身。“鬼王今日来,是告诉妾身,南夏大军已至?”
朱衣少年郎谌良冷笑。“若不是怕你早就迷了本性,本王怎会抽空来这一趟?本王怕你啊,贪恋这深宫繁华,忘了初衷,或百般推脱不肯替本王做事。”
谌良虽玉面朱唇俊俏至极,却只有十一岁,尚未成年。此刻负手站在玉罗汉面前训斥,身高倒比她还矮了几分。
玉罗汉掩手,噗嗤一笑。
谌良恼羞成怒,恨声道:“你敢笑话本王!”
玉罗汉连连摇头,笑得花枝乱颤。“不不不,妾身没有笑话鬼王的意思哈哈哈哈哈……”
“你!”
谌良气得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抽出腰间双鬼斧。
玉罗汉一边笑一边侧身行礼。“鬼王你何时才能长大?这、这模样……哈哈哈哈哈,这模样怎能攻入北夏做王。”
谌良攻势一顿,奇道,“我何时说要做北夏王?”
玉罗汉也惊奇,止住笑,问道,“不是当日里在南岭山下谈好的么?妾身助你攻入北夏,你赐妾身一百年修为。怎么,鬼王你、你不是反悔了吧?”
谌良上上下下拿眼打量她,口中啧啧连声。“怪不得就连迷惑这头青兕,你都得用上妖术。这脑子,埋了作花肥都嫌磕碜。”
他一连叠声地讥讽,玉罗汉将信将疑。“你不要做北夏王,那你拼了命地攻打北夏做什么?”
谌良与北夏诸将在南岭山下罗城交锋的事儿她听说过,据说当年谌良所率三万人死的只剩三百,差点儿就连他自己都给埋罗城了。与北夏将军伯逊一战,谌良手下得力干将向怜战死,若不是危急关头请来灭荒楼弟子,怕是早叫人一锅端。
玉罗汉神色狐疑,缄口不说话。
谌良探舌,舔了舔唇边,露出白森森一口好牙。“夏王蕤现世,四荒即将一统。难不成你竟没听过这预言?”
玉罗汉狐疑地后退半步。“鬼王您的意思是……?”
“替他打江山。将来他做他的君帝,我嘛,”谌良舔牙,笑。“我来人间一趟自然是为了收鬼。仗打的越惨烈,我收的亡魂就越多。”
“原来如此……”
玉罗汉惊叹,想了想,不放心地问:“那您答应赐给妾身的百年修为?”
谌良扫了她一眼,龇牙笑。“你觉得本王是个不讲信诺的人?”
玉罗汉低眉,再退半步,笑应道,“自然不是。鬼王一诺千金,不不不,千金都追不回。万金!鬼王您一诺千万金,至于妾身的这一丁点小小的要求……?”
玉罗汉小心翼翼地泰起两根指尖,掐出肉眼几不可见的一丁点。
谌良被她气笑了,放下一双鬼斧,悍然道:“三月后王御驾亲至,你若能打开城门,本王送你三百年修为。”
玉罗汉大喜,连连道谢。
谌良傲然避开,几步进内查看北夏灵均帝死活。手一探鼻息,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妖术……”
“妾身这妖术以人神魂为食。”玉罗汉亦步亦趋地跟进内室,解释道,“只可惜,妾身修为不够,这妖术摄魂到了夏兕身上,竟只能令他昏睡。不能令他死!不然,也不须鬼王您劳师动众地来北夏不是。”
谌良沉吟片刻,想了想,冲玉罗汉展颜一笑。“做的好!”
他却不说是哪里做的好。
玉罗汉得他一句夸赞,喜不自胜,盈盈眼波儿斜瞟谌良。左手拉了拉原本就遮不住的衣领,媚态横生地笑道,“妾身无以为报,只此一具蒲柳身……”
谌良来不迭后退,险险坐断床栏,连连摆手。“我要你身子做什么,别逼本王动手。”
“哟,您倒是动手啊。”
玉罗汉见他神色慌张,唇边笑意愈深,媚笑着挨近谌良。“妾身这具身子,可足够销魂……啊!”
谌良暴起,一巴掌将她扇飞坐地。
“放肆!”
谌良怒不可遏,疾步走出内室,一个翻跃,从窗户跳出去。在逐渐亮起的晨曦中,消失无踪。
玉罗跌坐在地,不以为意地拢了拢衣襟,嗤笑道:“装什么清白!老娘就不信,人世间这许多美貌男子与女子,你就一个都没动过心!”
殿内浓香弥漫扑鼻,灵均帝昏睡在一旁,毫无知觉。
良久,玉罗汉懒洋洋起身,推了一把灵均帝,趴伏在他身上。
噗,吹了一口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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