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些话,他实在很难站在绝对的中立立场上。
“你和家里的关系……是我看到的那样吗?”
“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有些事,确实如你所见。”
孟宴臣顿时沉默。
他好像能明白当初余灿说“报复”的原因了。
如果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情绪上确实会产生扭曲,进而导致内心迸发出“我不属于这里”“我有我自己的乌托邦”的强烈情绪。
至少,他在这方面与余灿有着一定程度的共鸣,因为他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从小就要学习各式各样的礼仪,被纷杂的条框约束起来,如若做得不好或者让父母不满意,那他便是家里甚至整个国坤的“罪人”。
巨大的压力会在无形之中一次次毁掉他作为孩童的自尊,随后等待他的便是卧室房门被反锁、昆虫图鉴被收缴、五花八门的课程被增加,以及平时最敬爱的家人眼里的冷漠。
都说孩童不记事,但偏偏是童年的阴影带给人的影响最大。
余灿和他一样早早出国留学,选的不一定是最喜欢的专业,但别无他法,无形的牢笼依然牢牢困着他们。
遥远的距离并不代表矛盾的和解,有时候反而会愈演愈烈,进而形成强大的阴影,并影响人的一生。
无法预先决定的出身,恰恰预示着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来与自己和解的人生。
他是如此,余灿亦是。
余灿住的小区安保很严格,孟宴臣的车牌没预先登记,连门都无法靠近,只得临时停在路边。
“谢谢孟董,接下来我会全心投入工作,争取尽早取得最好的结果。”
在她松开安全带并准备下车之际,孟宴臣叫住了她:“余灿。”
她应声回头。
街边的路灯是冷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没开灯的车里,平添一丝寒气。
为了参加今晚的饭局,孟宴臣匆忙结束了客户那边的事情赶来,那身夹银线的正装来不及换,光影在他眼镜的金边镜腿上流转开来,在他脸上落下浅浅的光晕。而他每次眨眼,似乎都会像刷子一般扫落更多细碎的阴影。
大概是之前为了做元数据而测试了大量人骨数据的缘故,余灿的视线先一步停在他的颌骨线上。
冷光在他脸上完成分割,而下颌线更好地将他的面部与脖颈划开,明暗交错间,余灿看向他的眼睛。
“我有一个或许会比较私人——或者冒昧——的问题。”
孟宴臣的左手手腕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腕上那块上月才到的江诗丹顿在冷光下更加熠熠生辉,任何微小的腕部动作变化,都能让光影在表蒙上自由流转。
他似乎很纠结,没多久就重新握住了方向盘,手指逐渐发力,指关节紧跟着发白。
“我看过你的资料,对你的过往经历稍有了解,但是我想知道……”他顿了顿,也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除了加州和宾州,你在其他州长时间待过吗?”
他原本不是个特别相信直觉的人,但每次他见到余灿,他的直觉都会给他的大脑反馈“曾经见过”这样的信息,他很难不注意。
余灿愣了愣,视线忽闪:“没有。”
孟宴臣曾经在刚升职为国坤行政层的时候去学了点心理学,能通过人的微表情和动作稍微判断出心理状态。
比如现在,余灿忽闪的视线和她下意识拢在一起的手臂,都表明她进入了自我防御状态。
而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也足够说明这其中发生过什么。
他不想逼她,所以只是点点头:“好,谢谢,我知道了。晚安。”
余灿的视线没再往他身上去半分,匆忙下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今天非常感谢,孟董晚安。”
晚风卷起她才剪了几个小时的短发,吹起又落下,她来不及全部捋顺,往小区去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想逃离。
她也自然没看见孟宴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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