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1 / 2)
萧邈回来已是深夜,贡院一片寂静,虞青提着灯跟他走夜路,也有点警惕,道:“你也真是,非要锁着贡院,把那东西跟咱们关在一起,真吓人。”
萧邈提着灯,用手抬起低垂的龙爪槐枝叶,替她开路,道:“不锁在贡院里,难道放出去害人?”
天熹帝尽管修道,尽管权欲熏心,有个地方和萧邈是很像的。他知道萧邈锁着贡院,是因为危险——世人都不会有这样的视角,因为贡院内是“我”,贡院外是别人,就算危险跑出去,害的是别人,就算林舜,也只有一句忠于职守。这视角只有帝王有,因为天下都是他的天下。洛阳是他的洛阳,在贡院,跑出去,害的都是他的子民。
虞青其实也有,不过不是对凡人,而是对她自己的子民,比如洛娘,看见主殿旁边偏房,小窗户上映出洛娘正在做针线的影子,她松一口气,又嫌弃道:“整天绣花,估计法术都生疏了。”
但洛娘留灯,显然也是在等她的“君上”回来,也有保护的意思。妖有时候比人类忠诚得多,虞青现在其实是最虚弱的时候,洛娘却对她仍然恭敬。人间的皇帝却不同,不曾一刻放过权力,因为知道虚弱就意味着覆灭,所以哪怕对一点失去控制的可能都要竭力绞杀。俗语说伴君如伴虎,其实虎也不如人间的帝王残暴。
龙椅上的人是他的父亲,更是大周的帝王,就算修道修得荒诞无比,萧邈始终记得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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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虽然封着,但各人有各人的办法,叶璟名义上还是春闱的主考官,叶家人时不时便送书过来,反正萧邈管进不管出,萧邈昨晚面圣的一回事,叶璟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消息了,老叶相亲笔,让他戒骄戒躁,配合七皇子殿下办案,凡事都要耐心。
他想起老叶相八十岁的人了,头发都白完了,还要为子孙这样操心,不由得心酸无比。偏偏叶九这时候来挑衅,他早起放鸽子,自己往外面传信不受阻碍,看见叶家的仆佣来送书,还要过来嘲讽,正好叶璟写好了回信,正准备打发佣人送回去,一出北厢房,看见叶九正站在庭院中,手里拿着把小米喂鸟雀,看见他拿着信出来,神色十分赞叹的样子。
“探花郎真是事务繁忙,关在贡院,还有这么多的书信往来,真是佩服。”他挑衅地道。
“叶掌印光顾着说我,你的鸽子也不是吃素的吧。”叶璟回道。
叶九向来心窄,要换了平时,也就动怒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难得耐心,竟然冷笑了两声,道:“我是记挂着宫中的事,偶然通些信息。春闱一停,叶大人的考官也没得做了,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事务,值得这样日日通消息?”
叶璟听他的口气,有点套自己话的意思,不由得更加警惕。小皇孙一案,外人不知内情,都说是东宫的手腕,叶璟知道得清楚,赵王夫妻的性命,其实都是断送在这个“叶掌印”手里。这人看起来乖张易怒,其实城府深不可测,又兼心狠手辣,是东宫最得力的干将。天熹帝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传位也是这几年的事了,但皇子们多,难免有夺嫡的心思。李福子身为大内总管,不能亲自下场,叶九是他唯一的干儿子,常年压在东宫,他的立场已经昭然若揭。
其实在赵王夫妻死后,叶家上下,是有点人心惶惶的,但老叶相不动如山,渐渐就把场面镇住了,只是众人难免心中有些不安。怕的是太子顺利继位后的清算。
但叶璟也知道,叶家押宝在赵王身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东宫身边早已满了,针插不下,水泼不进。论武,有魏山林,战功赫赫不说,还是太子母舅。论文,太傅陈溪山的陈家也是大族,山西派也有不少世交,哪里轮得到叶家下手?
就算不参与夺嫡,太子上位,叶家被边缘化也是迟早的事。不如豪赌一把,赵王是最好的选择,如今遭受重创,也不是绝境,就算魏王扶不起来。叶家也能凭借这些年的经营,依托着满朝的门生故旧蛰伏下来,大不了埋没一代人。说句大胆的话,太子这身体,最多不过二十来年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十年后,叶家仍然是那个叶家。
所以叶璟对叶九只是警惕,并不十分惧怕,听了这话,也只是冷冷反驳道:“我信件来往密切,是要给家中父母和长辈请安,叶掌印不需要问候父母,自然不知道这道理。”
他话出口自己也有点失悔,太监很多都是贫苦人家卖进宫中,也有抄家抄进来的,没有父母是常事,他也知道这是叶九的痛处,只怕真激怒了他,撕破脸来,虽然叶璟也不怕,但老叶相毕竟刚刚嘱咐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叶九就神色一冷,眼中闪过杀气,但很快掩饰住了,讥讽道:“我们自然是孤家寡人,比不得叶家家大业大,别说请安麻烦,就算抄家也要抄个几天几夜呢。”
“你!”叶璟被他说中痛处,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抄家灭族的惨状一直在困扰着他,让他这几天都夜不能寐,没想到叶九竟然直接说了出来,他盛怒之下,也顾不得收敛了,直接道:“叶掌印这话未必太狂妄了,我们叶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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