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1 / 2)
陈云驰看起来倒并不像是兴师问罪的。
当然,也可能是被萧邈威慑了,因为虞青不是跟着萧邈同时过去的,她刚意识到凡人不能想啥样就直接变一个模样,想男装还要自己辛苦换衣服,梳头发,弄了半天,才匆匆赶到正厅。溜到萧邈身后,像一个侍从一样站着。
好在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寒暄完,陈云驰还在说:“……这次也有些江南风骨的好文章,可惜伤于尖新,终究不够厚重。”
萧邈只是淡淡听着,平静喝茶,他真摆起皇子气度的时候也够威慑人的,都不用像萧钺那个笨蛋一样颐指气使,只要在那慢悠悠摆架子,就让人不敢造次了。
陈云驰寒暄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
“老臣此次过来,也是为了审卷的事,本来贡院的事,是不外传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来与殿下商议。”陈云驰毕竟不是老叶相那种老狐狸,绕来绕去还是点明了:“请问殿下知不知道,此次审卷,多出了一份卷子的事?”
“哦?还能多出一份卷子吗?”萧邈淡淡道,他端起茶杯喝茶,眼神瞟了一眼正在罗骥后面的虞青,虞青立刻东张西望,一副与此事无关的样子。
陈云驰没想到这个七皇子不像传说中一样耿介,真绕起圈子来自己还绕不过他,只得明说了,道:“据老臣和两位审卷的同仁看,其他卷子都有师承可考,只有其中一份,是失传已久的‘柳叶文章’,字字珠玑,真是锦绣文章,今年参考的考生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师承,老臣不敢擅断,所以来请教殿下。”
陈云驰话虽然有礼有节,但几乎等于挑明了——方其慎死后,天下再无柳叶文章,方其慎的亲传弟子只有两个,此刻都在这堂中,正是萧邈和林舜,他不问萧邈,还能问谁?
所谓柳叶文章,正是当时文坛对方其慎的文章学派的赞誉,是新如柳叶利如刀的意思,不只是江南诗酒风流,也可以是划开夜幕的利刃。虞青不读书,所以以为只要把卷子放进去就完事了,不知道文坛人人有师承,句句有出处,林舜这样的文章一出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方其慎的弟子。
但萧邈根本不认。
“哦?这么厉害,我也有许多年没见过柳叶文章了,要不是知道审卷的工作事关机密,还真想把这卷子请出来看看呢。”他只淡淡道。
陈云驰顿时脸色苍白。
萧邈一下子就踩中他软肋——不止审卷机密,事实上,在放榜前,谈论审卷的工作都算犯法,他是主考官,此时本应该在礼部审卷,私会皇子已经是逾规,何况谈论卷子内容。就算明眼人都看出那篇文章的师承,但怎么能靠这个问责?哪条律法能判断文章的师承?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世人都以为萧邈只会大开大阖的打法,不知道这种水面下的斗法他也能信手拈来。陈云驰枉做了多年京官,竟然被这年轻皇子一句话驳得无言以对。
“原来阿七真学得这样坏了,我还以为是他们误会你,原来竟是我小看你了。”一个声音从正厅外传来,侍从这才匆匆传报道“太子驾到”,太子大踏步走进正厅。
萧邈神色一冷,看向跟在太子身后的江放,虽然太子位高,但江放是王府的侍卫,竟然让太子悄无声息进到这里。江放不敢直视,垂手侍立在一边。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萧邈冷冷道:“殿下沉迷权术,我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太子叹息一声,道:“都下去吧。”
陈云驰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带着随从退下去了,萧邈也示意侍卫退下,虞青看林舜留下来,立刻也留下了。她上次见太子还是三堂会审的时候,对太子印象确实不好,但今天看他素袍绣银龙,整个人温文尔雅,还算客气。
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太子带着叶九,萧邈这边是林舜和虞青。太子也不绕圈子了,只在客位上坐下,林舜立刻上去端茶。太子是被伺候惯了的,顺手接过,却并不喝,只是看着杯中的新茶笑了一下。
“是林舜的文章吧。”他带着点笑意道:“我还隐约记得当年方太傅的手笔,看来林舜是得了真传了,确实是好文章,拿个状元也不难。”
林舜只垂头道:“不敢”,垂手退到一边。
他都认了,虞青也懒得装了,道:“是他写的,我偷偷弄去贡院的,你就说想怎么样吧?”
太子转身看了她一眼,他对萧邈身边这个女子也有印象,萧邈从来最守礼,不知道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带着她招摇过市,不过确实是一身山野气,不像权力场中的人。
“春闱是大事,试卷中多出一份,是要上秉天听的……”太子淡淡道。
“多出一份,扔掉就行,用不着封贡院,锁消息。”萧邈冷冷反驳他:“我已经知道贡院出了大事,也知道老叶相会就此发难,你想干什么就明说,不用再绕弯子了。”
他这话一说,叶九眼中顿时杀气四溢,显然贡院的事比所有人想的还严重,以至于御前经过无数大事的叶掌印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