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2 / 2)
“老规矩就老规矩,”他眯起眼睛:“你们那边是谁,站出来看看。七皇子殿下是主子,可不能动手。”
“裘文德。”赵王唤道。
裘文德连忙过去,凑在赵王身边耳语两句,赵王顿时笑了:“还是小七考虑周到。”
他言毕,朝着计俢鸿招手,刘昂连忙把他拖了过去。赵王和魏王还没说什么,只听见那叶九先冷冷笑道:“好,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仿佛并不认识计俢鸿一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唤道:“戴忠。”
那叫做戴忠的,是个穿着蓝衣的太监,也在净卫中有点名气,办过几件大案的。看起来身形也颇矫健,话也不多,沉默地站了出来,手按在了腰侧的剑上。
“这人打不过的。”虞青低声告诉萧邈:“天狼星太凶了,还好不是乱世,不然真要成杀神的。”
被她称作天狼星的计修鸿却连剑也没动,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看萧邈。
“计俢鸿,你今天赢了,本王封你做羽林卫的副统领。”那魏王见蓝衣太监神色凝重,知道他怕计俢鸿,顿时来了信心,又见计修鸿不甚主动,以为他是挟功自重,于是鼓噪道。魏王的外祖父家姚家是军功世家,几个舅父都在羽林卫中历练过,盘根错节,安排个副统领确实难度不大。
但他不知道计修鸿在等什么。
虞青盯着计修鸿看,发现他瞟了萧邈一眼,萧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计修鸿侧身,露出佩剑来,叶九看见他佩着的剑,眼神更加锋利,咬了咬牙。
谁知道计修鸿没有拔剑,而是直接伸手攀住宫墙外长出的一枝杏花,折了下来,比剑稍短,他垂目敛神,向戴忠行了个剑礼,向来高傲的人,动手前却这样彬彬有礼。
“得罪了。”
那蓝衣太监拔出剑来,也是有趣,一个内侍,打法却极为刚猛直接,不像是剑法,倒像是刀法,计俢鸿没有用全力,而是有点了解他打法路数的意思,用一根杏花枝,也和他打得有来有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计修鸿游刃有余,看来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叶九面沉如水,身后那个年长点的叫长生的小太监忽然拉了下庆哥儿的衣袖。
“快去摘星楼。”他低声道:“去找师伯。”
庆哥儿机灵,连忙往人堆里一钻,大家都在看计俢鸿和戴忠较量,没人注意他,他很轻易地就绕到了太常寺后面,往一个窄窄的院门处一钻,进去了。
这似乎是什么地方的后院,很简朴,简直不像是皇宫里面,住着人,大方砖地面,靠墙放着许多沉重的铁器,没有别人,只有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的人,正背对着院门,在墙角劈柴。
庆哥儿看了他一眼,那人没有回头,他只好急急忙忙穿过院子,跑进了摘星楼。
诗中说危楼高百尺,摘星楼还远在百尺以上,是一座白色的八角石楼,足有九层,庆哥儿沿着楼梯一路爬上去,墙壁上都是道教的壁画,衣带当风,飘飘欲仙。到了顶楼,是一个大殿,帘幕重重,隐约看见殿中央的星辰仪,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星辰仪前面,头上戴着高高的道冠。
庆哥儿不敢多看,连忙跪下来,磕了个头。
他不敢说话,那人也不说话,摘星楼的地砖冰凉坚硬,庆哥儿却觉得背后缓缓地沁出冷汗来,不知楼下战况如何了,更是觉得忧心如煎,心中血气翻涌,只得磕起头来,一个接一个,一时间,殿内只听得见他磕头的声音。
就在这时,楼梯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在院中劈柴的人,抱着一个玉瓶上来了,瓶子里插着一枝非常漂亮的白梅花,来人把玉瓶放在那人脚边,然后沉默地也跪了下来,庆哥顿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连忙在袖子上擦了擦眼睛。
那人仍然看着他的星辰仪,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道袍上绣的是日月星辰,庆哥在尚服宫待过,知道这一件道袍赶得上江南一郡一年的税。
就在庆哥以为没有转圜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寿终有尽,业不可逃,”那人的声音如同来自高高的云端,叹息道:“你去吧。”
庆哥儿心里顿时欢腾起来,连忙磕了个头道:“谢仙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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