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经(1 / 2)
小项在成衣铺做了两年的伙计,自认对这家店有深厚的感情,他的家人也都为这份工作自豪。要知道给大人物店里做工是能力的一种体现,但最近,他的工作不再是为达官贵人裁剪布匹,反而变成了为一群贫民称量破布。
最让他难堪的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破布上做手脚,他要忍着恶心仔细检查破布的质量与尺寸。每天做工回家,他总觉得自己的手上附着许多黏腻的脏污。
他每天醒来都幻想着东家能收回这个决定,好好做布匹生意,再不济换个负责人也好,但在他向管事求情时,那人冷漠地拒绝了他,甚至想将他辞退。
收破布总比没工作强,他悻悻回了工作岗位,又要面对那些饥黄的脸庞。好些的破布不在这里收,他们这儿只招待没钱买布的人。
他有时在想,高家收这么多破布做什么,是不是想将这些恶心的万一再做成布匹,卖给他们这些买不起高级锦帛的百姓。
“下一个。”小项将眼前人带来的布匹量好,给人发了块牌子,如果这事一直由他来办,他得想想家中还有没有破布,过来换些东西也好。
唐西妗站在队尾观察,她瞟了眼正神游的高观,“收多少布了?我最近总听到有人说高家收破布是为了再卖给贫民,你不打算回应?”
“让他们想去,这几天我们的布帛生意反而好了不止一点,连那几个大家族都会来采购。”
实际上高家已经解释了许多次,奈何与四天时间就传遍扬州的破布生意一样,离谱的流言传得没完没了,除了让高家名声差了些,还没有别的威胁。
更加离谱的是,扬州另几家同做布帛生意的家族不知情况地加入了这场破布争夺战。有时高观会想,他父亲是不是把对手想得太过复杂了,无脑跟风,破布到了他们手中能有什么用,难不成真要挑出好的继续卖?
仔细想想,以那些人的节操,或许会将破布翻倍卖给高家,顺便打听这布的用途究竟是什么。但有他在,高观继续神游,有他坚守着,那□□商绝对没法从他这里赚到一分钱。
他可是有独家的磨坊,还有祎安和那位神秘的唐公子帮忙,他的造纸坊亟待开业,接下来,高家将要同时把持布匹与造纸这两大行业。
可唐公子接下来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唐西妗本想等着高观做完梦,奈何他想象力实在充足,换布的人换了一茬还没回神,她忍无可忍,“喂,回神了,水车有问题,要找工匠加固,还有主转轴太细了,力气不够,捣筒造好了,你那边布发酵得怎么样?”
高观捂脸,认命找人处理。他们又往工匠那边赶去。
起初高观完全没搞懂需要破布发生什么变化,只等到浸湿的破布变得更加黏腻,他才稍微懂了些。托扬州气候的福,冬月仍能进行发酵过程,虽说没发酵完全,但作为第一次的范品也还能说过去。
他已经命人将这些初步有了变化的东西送到磨坊,所幸这东西没什么味道,除了外貌让人有些生理性恶心。
“布已经送过去了,今天就能试吗?”高观带着匠人往磨坊赶,唐西妗坐在一旁,还在看窗外的景象。
“能,我昨天去看过,磨坊里的东西完全够了,今天去定下具体的流程,天还早,咱们多试几次。”
高观直抽嘴,他手脚都有些慌乱,片刻用气音问道:“老天爷,具体流程都没定下来?我还以为你在梁州试过了。”
他要知道这是第一次尝试,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开始规划高家磨坊的建立,至少也要等到唐西妗把崔家的磨坊建好再说。
唐西妗咳了声,镇定移开目光,“一定没问题,最多会让纸的品质差点,一点点调整就好了,反正造纸就那几个步骤。”
磨坊外立着许多木桶,里面泡着破布,帮工正两两一组吃力搬着。这不是重点,唐西妗领着造水车的匠人往河道走去,她指向几个木轴,“能加几个杠杆吗?我看着这边太细了。还有转轴上的刀片有些不稳,用铁钉试试。”
工匠全部应下,拿出工具箱忙碌起来,唐西妗在一旁看了会儿,转身进了磨坊。
这处磨坊所在位置极佳,若水车出了问题,高家的布坊能看着些,附近住着不少匠人,手艺都不错。
磨坊内空间很大,从内到外分别是纸浆池、储放桶、吸水毯与悬挂室。储放桶内放有木质骨架制成的成型器具,器具上包覆着铜丝网,它能在吸附一层纸浆的同时沥去水分。
由工人摇晃滤网使其上的纸浆均匀分布,待纸浆开始干燥后交由铺工将纸浆薄膜取下,摊平在毛毯上吸取水分。
悬挂室是空间最大的地方,前后通风,抹过涂料的纸张悬挂在此处风干。为了使室内空气流通,有工人在一旁扇风。
晾干后的纸张接受最后的纹理加工,打上水印,再加以燧石打磨,一张光滑耐用的纸张就被造了出来。
唐西妗亲自选的水印,那是一道水波纹,在纸张成型后会在纸上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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