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2 / 2)
萧家上下俱是喜气洋洋,可这份喜气唯独的次子王旁影响甚小。
来年开春便又是三年一次的贡举,王旁对自己的要求也愈加严苛。
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用饭时脑子里都在温书,也不与家人吃茶闲聊。
对妻子庞淑孙也是冷淡的紧。
这王家二少夫人初时还有些落寞,也想法子破解过。
可用尽其法后丈夫也还是老样子,就也不再折腾自己了。
就当是没有丈夫这个人,自己也乐得自在。
就当日子这么平静的过下去时,庞淑孙有喜了。
全家人都高兴极了,本以为今年时走了大运,能添两个孙儿,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庞淑孙自己本也是欢喜的,嫂嫂萧氏都在收拢着小孩子的用品,预备给弟弟弟媳传授育儿经验了。
可王旁的心性却愈加古怪了,对孩子的不喜之色都表现在脸上,压都压不住。
其后,那可怜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早夭了。
一向性情开朗明快的庞氏也性情大变说是自己丈夫将自己吓死的。
“旁边以貌不类己,百计欲杀之,竟以悸死。”注2.
庞家如今虽说比不上王家在朝中势大,可也是官宦世家。
庞元英虽不及王安石这般天纵奇才官运亨通,可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时受过这般委屈。
庞元英看女儿心性神态都与先前大不相同,更是痛心非常,也不管王安石宰相情面将女儿接回家中。
王安石和吴琼也晓得确实是自家儿子的不对,既是怨偶,“日相斗哄”,不如和离,让人家姑娘家另觅良缘,别再耽误了才好。
“荆公知其子失心,念其妇无罪,欲离异之,则恐其误被恶声,遂与择婿而嫁之。”
京师遂有谚语说王家“生前嫁妇”,但王家却也没多在意。注2.
王安石和王雱为新法忙的不可开交,只道是次子弟弟不争气,不能再相助力。
嫂嫂萧氏本新得了女儿又要操持府中诸事也是忙得紧。母亲吴琼前段时间操持王臱的婚事大费心思,礼成后不久就病了一场,虽怕给儿女丈夫添麻烦并未声张,可到底是病去如抽丝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直到,妹妹王臱随丈夫蔡卞进京赴任归宁时才终于坐下来和王旁好好聊聊。
“虽说家信中未写明,此间京中传言我也都有所耳闻。二哥这是怎得了,我瞅着那庞家嫂嫂是个好的,不至于做下...那等事。科举之事不成便罢了,哥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如今倒是想怎样?”
臱儿这相抱着满腹的疑惑和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怨怼,恨哥哥出身相府,又是男儿之身,有着旁人奢求不来的大好前程不珍惜,竟搞出着荒唐事来。
臱儿往日里对自己这二哥也还算是尊敬的,可此番事情一出,加之家里众人的态度,臱儿也觉得二哥此番实在不该,此间又只有自己与兄长两人,言辞不免激烈了些,倒不像是往日里妹妹对哥哥说话那般了,倒似带了些说教的口吻。
王旁并未抬头看自己离家许久方归的妹妹,只还是低着头嘟囔着,也不知是回到臱儿的,还只是说与自己听的,
“你门都是这般...都是一样的...你与他们也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如此...”
说着竟有了细微的啜泣声,可嘴角确实诡异的上扬着。
这副表情是臱儿往日待字闺中时从未见哥哥表露过的,一时间不禁汗毛倒竖。
“我,我们如何了?”
王臱接着问声音比先前低了许多,带着几分小心和试探。
“你们好啊!真好啊!你们可都时好的很呢。”
王旁的音量陡增,与往日的温吞样子判若两人,让臱儿都下了一跳,不禁怔住了,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哈哈哈”王旁仰天冷笑了两声,笑得臱儿觉得着暖意融融得午后,不知从何处渗出缕缕寒凉。
“你们真真都是极好得。父亲天纵奇才,年少登科,与那状元也只有一步之遥。官职宰相,可谓是当朝文臣权柄所在。”
“兄长自幼敏悟,一举登科,是父亲得得力助手。”
“你们都是真的好啊,而我是什么?哈哈,我是什么。”
“旁者,仿也,附也。那我此生是不是只要效仿兄长,依附父亲便是好的了,便是如你们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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