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1 / 2)
大宋治平元年(1064),皇帝赵曙即位不久就大病一场,太后曹氏垂帘听政。后皇帝病愈,在宰相韩琦的帮助下,太后还政于皇帝赵曙,有了两宫和睦的局面。注1
初掌大权的皇帝赵曙也曾发出“积弊甚众,何以裁救?”疑问,动了改革的心思,并下诏书,命王安石回朝继续担任知制诰。
谁成想诏书还没到江宁,濮议之争就开始了。简单来说就是过继给宋仁宗赵祯的嗣子赵曙,该如何称呼他的亲生亲父濮王赵允让,是该叫爹(皇考)还是该叫伯父(皇伯)。注2
皇帝赵曙、执政官(中书)韩琦、欧阳修觉得应该叫爹;曹太后,台谏官司马光(就是砸缸的那个)、吕诲等人觉得应该叫伯父。
“金堤千里,溃于蚁穴;白璧之瑕,易离难合。”这场争论争了足足十八个月,其中甚至有九个月充当着朝堂的重点议题。改革之路也在执政大臣富弼的“恐须以渐厘革”中搁置着了。
王安石闻之,只得长叹一声。务实主义的王安石根本不关心这场争辩,但却难免对这位初登大宝的圣上有几分失望。王安石回去做官是要变法的,不是去整天争论什么皇考皇伯的称呼问题,若是如此还不如在地方丁忧读书考察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是以王安石以服丧身体有恙为由多次推辞,未再赴京为官,(注3.)而是在江宁开馆教学。
江南多才子,不少士子慕名而来,其中就有陆佃(陆游的爷爷)、龚原、沈凭、蔡渊、徐君平等人。注4.
王安石的长子王雱、次子王旁也都在学馆听学。王雱为人开朗热情,心胸宽广大气,又常有令人惊奇的见解,在学子中间人缘极好,无论是论道还是游玩,总是前呼后拥的,没王安石这个老师还受欢迎。
王雱已行过了冠礼,取字为元泽,有滋养万物,恩泽于民之意。
王旁此时也才刚过总角之年,在学子中几乎算是年龄最小的,王旁每日跟着哥哥积极听学,却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父亲讲的知识若是问他,他也都听得懂,可他总是安安静静的,也很少跟着哥哥和朋友们一起游玩。
这年,长姐王旉也已经十八岁了,许给了时任盐铁副使的吴充的次子吴安持。
吴充父亲吴待问曾任礼部侍郎,吴充这一代兄弟四人登科也是名震一时,吴充在兄弟中年岁最小,长兄吴育早年也做到了参知政事(副宰相),嘉祐三年病逝,欧阳修亲自为他撰写墓志铭,谥“正肃”,素以刚直著称。注5.
吴充的长女嫁给了欧阳修的长子欧阳发,这门亲事明里是欧阳修做的媒,其实是这位欧阳少夫人牵的线。
那吴安持虽说还未中进士,但也不是个放浪不学好的,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才学虽不像王雱一样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但也绝对不算笨的,问答起来虽不算出彩,但也是个中规中矩的文人公子。
王安石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本就是个性子软的,找个老实疼她的最要紧。若是找个风流才子,女儿在自己家安安稳稳千娇万宠的长到成年,内宅里勾心斗角见都没见过,也不见得能招架得住。至于高官厚禄什么的,吴充已经是三品大员,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儿媳挨饿受冻。
至于臱儿,这几年也是过得自在极了,想在学堂听学就听学,想跟着哥哥出去游玩,穿个男装带个斗笠就出去了,有时嫂嫂萧氏也跟着一起去,王安石和吴琼对这个小女儿也是极其宠爱,对儿媳也不可以拘着严厉管束,从来没有因此斥责过,连疾言厉色也是极少有的,最多也就是叮咛几句带好小厮丫鬟,跟好哥哥,注意安全,尽量起更前回来什么的。臱儿谈吐风趣,嫂嫂也是个妙人,为人也不娇气,哥哥的朋友们都挺喜欢王家嫂夫人和这个小妹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出去玩带个小尾巴。
不久后,皇帝赵曙又重病缠身,时常精神恍惚,不能处理政事,立长子赵顼(xū)为太子。注6.
程颐所上的《论濮王典礼疏》建议的为濮王另立宗统,以濮王之子袭爵奉祀,皇帝称之为皇伯父濮国太王,自称侄嗣皇帝,濮王从此由小宗升为濮国始祖大宗,和皇权的帝统互不相干,既实现天理人心、诚为允和,还满足英宗尊亲的私心,又不违礼法制度。
皇帝赵曙曾表示,“感其切至,垂欲施行”,可惜还未及实施,就重病不起,到治平四年(1067)正月初八,皇帝赵曙驾崩,庙号英宗。在位三年多,基本上是一半在生病,一半在折腾濮议之争,最后人都没了这声“皇考”还是没叫上。
不过倒也不能说宋英宗啥也没做,宋英宗下诏将各品级官员的转迁年限加以延长,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冗官”给朝廷财政造成的压力。注7.
王安石还写过一首《浪淘沙令》: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谈笑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怕自己到老也等不来一位能辅佐其实现自己终身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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