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面（2 / 3）

女人这才看清他身后的李洛水，揉了揉眼睛，惊道：“哟呵，这是哪家的小姑娘，长得倒挺标致。”

李洛水也在打量对方，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丰腴，许是刚被吵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与街头巷尾的普通妇人并没有区别。

再看四周，同样是一进院落，却比陈茂那间屋子大了不少，入眼所及之处，整齐挂着一排排猪肉，刺鼻的腥味充斥着院子。

水缸边放着几把形制不一的砍刀，李洛水猜测，这妇人应该是个屠户。

丁佑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有一桩门后买卖，做不做？”丁佑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哦？”女人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给她换一张皮。”丁佑补充道：“要完全认不出来那种。”

女人看了眼李洛水，笑得脸上的肥肉一抖：“我这里一张皮可不便宜。”

说罢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金。”

李洛水眨眼，莫名觉得好笑，先前的船老大也就罢了，现下又来一个狮子大开口的。

她看起来像很有钱的样子吗？

“你看我干吗？”丁佑耸肩：“我又没钱。”

女人怒了：“没钱做什么生意！打扰老娘睡觉！滚！”

李洛水在这时开口：“我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可否打个借据？”

没想到女人竟然十分好商量地答应了，又从里屋取来纸笔，当着李洛水的面立下字据。

“白纸黑字，五百金，三成利息，可不许耍赖哦小姑娘。”

“只要能改头换面，钱我一定照付。”李洛水道。

“行吧，跟我进来。”

女人带着她进了里屋，和挂满猪肉的院子不同，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整洁，灶台边放着一口大水缸，旁边摆满了瓶瓶罐罐。

李洛水想起吉祥曾和她说过，江湖中有一种失传已久的变脸术，能悄无声息改变人的容貌，想不到在这幽深偏僻的巷子里，还能遇上这样的奇人。

女人在水缸里洗了手，开始捣弄起那一堆瓶瓶罐罐，一边问道：“那丁瘸子和你什么关系？”

李洛水垂首：“算是……一位故人。”

“哈哈，他不就是个被扫地出门的瘸腿捕快，还能有故人？”

女人嘴上说着，动作却极为细腻，招呼她在一旁躺下，又拿出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往她脸上抹。

火辣辣的灼痛感从脸上传来，她下意识伸手去碰，被女人按住：“别动。”

疼痛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一面铜镜被递到她面前：“看看怎么样。”

李洛水看向镜中全然陌生的一张脸，尖下巴，柳叶眉，唇珠不抹而红，看上去似乎太……娇艳了点？

双颊圆润饱满，她禁不住伸手抚上去，触感竟比原先的肌肤还要光滑几分，当真神奇。

“这□□材料珍贵，记住了，不能沾水，也不能碰火，否则后果自负。”女人叮嘱道。

李洛水摸了摸这副陌生的皮囊，轻声道：“多谢。”

“谢什么，你还欠着我金子呢。”女人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丁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剩下她一人，长长的影子被拖在地上，显得孤寂又清冷。

这一夜不会再有什么不速之客，回到院子，李洛水躺在床上，月色从窗格里透进来，冷冷清清的洒在地上，屋子里没点灯，漆黑中她再一次抚上自己的脸。

卫溪舟说得没错，她该为自己活一次。

她要顶着这张全然陌生的脸，替过去的沈清禾讨一个公道。

翌日，李洛水早早起身，特地挽了个松散的流云髻，又翻出秋娘送她的白玉梅花簪戴在头上，出门时正好赶上屠户娘子出摊，见了她远远便打招呼道：“早啊小姑娘！”

“早。”

李洛水应着，心里不由感慨，这妇人易容的手艺出神入化，明明身怀绝技，却还要起早贪黑的做这屠户生意，当真令人费解。

对昨夜的事只字不提，妇人推着猪肉摊经过她门前，瞧她一身打扮，笑道：“一大早出门，去见情郎啊？”

想到今日要去见的人，李洛水脸上一热，好在戴着□□，她低下头：“您就别取笑我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妇人看了眼四周，“不过我得提醒你啊，不能沾水，不能靠近明火，否则变成丑八怪，我可不管你。”

李洛水弯了弯唇，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谢谢您，对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别您不您的，我姓徐，就是个杀猪的，以后叫我徐娘子就行。”

*

告别徐娘子，李洛水出了小巷，冬日料峭的冷风刮在脸上，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凭着记忆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一处楼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