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心（1 / 2）

祝浣溪从书院回来以后，一路直奔内院。

“少爷好。”

“你好。”

“少爷放学啦。”

“嗯。”

一路上都有下人在给他打招呼，他感觉今天大家的心情好像都不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虞雪君给他们提前买了新年礼物。

他见到虞雪君便满怀期待地问道：“姨娘，听说你给大家都买了礼物，我有吗？”

虞雪君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笑着让人拿出给他定做的衣服：“你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好叫人拿去改。”

祝浣溪接着衣服眼前一亮，三下五除二地换了出来给虞雪君看。

虞雪君自己瞧着非常适合他，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祝浣溪自然是满心欢喜：“好极了，姨娘买的我都喜欢。”

虞雪君给祝浣溪准备的衣服很及时，第二天早上，京城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虞雪君撑着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左手提着脚下的裙子，踏着初雪拜访了一位故人。此人正是年少时曾教她读书认字的私塾先生，她的老师扶子明。

扶子明年轻的时候满腹经纶，海纳百川，曾是当今圣上的老师，也就是太傅，在宫中受人景仰，圣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但扶子明本人不爱官，也不爱财，对宫中的金银财宝、明争暗斗都没有兴趣，就向往那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于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向圣上请求出宫，做个闲散人，皇帝只得忍痛割爱，放他出宫去。

扶子明出宫后，也有无数人想要将他请到府上，若是家中孩儿能得他指点一二，便能受益匪浅。这个天大的好处却让虞衡捡着了。

彼时虞衡还在宫中任职，听说扶子明出宫后，便带着虞雪君登门拜访。

扶子明脾气有些古怪，那些达官贵人越是上赶着他越是不理，然而却破天荒地收了虞雪君做学生。

虞雪君踏上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楼梯，一路往上走。

扶子明住得偏僻，住在京郊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门前一段长长的天梯，能教人爬得累死累活。

天梯直达山顶，在下了雪的大雾天看来，有种直达天宫的感觉。

然而事实并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天宫，山顶上只是一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瓦房，跟普通老百姓的家里并无二致。

扶子明正坐在茅草棚里看雪，老远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上来，见是虞雪君后连忙将她迎进门。

“快进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扶子明用火种点燃屋中的火炉，又抖了抖虞雪君身上的雪。

“您不是说，初雪落下的时候就来找您吗？”虞雪君乖巧答道。

“我当年就随口一说，你还这么认真放在心上。”扶子明无奈笑着叹了口气，花白的胡须也跟着抖了一下。

当年虞雪君学业完成后，哭着喊着不让扶子明离开，扶子明便编了这么个约定，每年初雪落下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再见，谁知道随口一说，这小姑娘却当了真，年年准时赴约。

“老师之言，一诺千金，怎可言而无信？”虞雪君佯装嗔怪道。

“我的错，我的错。”扶子明笑道，指了指虞雪君面前的热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虞雪君坐在竹编的小凳子上，两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才觉得身子慢慢暖起来。

“近来家中可好？”扶子明一边问道，一边也给自己杯中倒了一杯热茶。

“还是老样子，就是家里多了个人，总吵吵闹闹的。”虞雪君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是忍不住往上扬。

扶子明捋了捋长长的胡须：“你一个人总归是清净了些，有个人作伴挺好的。”

虞雪君反问道：“老师不也是一个人吗？”

“谁说我是一个人？我有山，有水，还有酒为伴。”说着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还有你这么一个每年都来看望我的学生，人生岂不美哉？”

扶子明思维跳脱，任性而为，虞雪君自是辩不过他的，只是笑笑不说话。

“看你似乎有心事啊，不妨说与老夫听听。”扶子明见她从进门起偶尔会心不在焉。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学生自嫁入祝府以来，跟着阿母学习为人处世之道，可如今阿母不在了，却仍参不透其中的道理，遇事常常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虞雪君眉头微蹙，将她多年来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扶子明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而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到嘴边品了一口：“好酒。”

然后才慢慢开口道：“雪君啊，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收你做我的学生吗？”

虞雪君自是不知，摇了摇头。

“当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读书，你跟我说因为学会读书才能学会做人，这个想法虽然有争议，但我见你心思纯净，知世故而不世故。虽然你也不是凡事都能看得透彻，可唯有心能辨是非，处事方能决断，你既能辨是非，何不大胆去做？”

“可是老师，若只辨是非而不论情分，未免叫人说太过绝情，又如何能定人心，叫人臣服？”

“你顾及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