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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不敢再信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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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下巴尖尖脸面极小,眉毛眼睛也都细细长长的,整个人看着怯懦闪躲,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她原也没什么能争的。

她出身低微,原本不过是宁昭身边伺候的丫鬟,因性子敦厚人有几分姿色,被抬举成了侍妾;只是宁昭不怎么喜欢她,平日里几乎想不起来这个人,甚至继位分封时差点儿把她给忘了,还是云予微提起来,这才给她了一个美人的位份。

秋言位份低,当不得一宫主位,人又胆小,云予微当初见她唯唯诺诺实在可怜,就做主将她安置在了凤泽宫的漪兰轩;秋言因此将云予微视作了依仗,处处以她为首。纵然云予微无意在这宫中拉帮结派,但一触及到秋言那可怜无辜的小眼神儿,便也随她去了。

“姐姐今日可好些了?”秋言一如既往,声音小小如同蚊讷。

“没什么大碍,劳你费心了。”云予微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见她头比平日更低,仿佛别人多看她一眼,她就要羞愧得化作一缕烟飞走了。

“姐姐……”秋言犹豫了一下,又讷讷道,“昨日……姐姐别往心里放,还是身子最要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云予微皱了皱眉,立马明白了其中关窍:别人怕不是以为她昨日在太后那里得了没脸,又被宁昭训斥,这才故意装病,好逃避请安。

宫里向来拜高踩低,秋言算起来勉强也是凤泽宫的人;云予微不得脸,恐怕秋言更加难过。

“陛、陛下一向爱重姐姐,待过几日,又待姐姐如初了。”秋言一边说着,一边觑着她的脸色,生怕她有什么不悦,整个人就又坐立不安了起来;云予微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知道她在这里不自在,便借口自己要休息,不必留在这边陪着。

秋言顿时松了口气,却又露出了几分纠结;她到底胆子小,即使有些犹豫,也只乖顺地起身告退了。

静默了好半晌,白芷才低声道:“娘娘,恐怕慧贤太妃派人传来的话是真的。”

昨日她从慈宁宫请安回来,慧贤太妃曾悄悄遣了贴身侍女芳苓姑姑来送信,叫她小心秋言。

惠太嫔和慧贤太妃是亲姐妹,她曾间接救了惠太嫔一命,两姐妹感念她,因此对她多少照顾一些。

想着秋言平日里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个字的样子,云予微实在难以想象她如何会懂得害人。

“秋美人胆小,”白苏和白芷是她嫁给宁昭前救下的灾民姐妹,自愿做她的陪嫁进了王府,一切以她为先,此时见她面有伤情,低声道,“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拿捏恐吓。”

这世间并不是心不向恶便能安安生生地过下去的——胆小谨慎如兰香,不也随便被叶婉寻了一个错漏百出的理由要了小命么?

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功名利禄诱惑着,强权盛势威逼着,能战战兢兢地活着仿佛都成了一种奢望;想要秉承初心地活着,更好比登天之难。

就算是她,曾自负有能力有魄力,不也一样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城里?不仅自己插翅难飞,连为兰香平冤都做不到。

“一旦疑心的种子种下了,就再不能公正看人了。”云予微收回思绪,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她什么都没做,我们也不可因着一句话就给人定了罪。且看看吧。”

“娘娘,若是秋美人真做了什么,那岂不是就晚了!”白芷脱口而出。

“咱们缜密着些就是了。”云予微没那么天真地以为这世间的人不会变化,只是宫中日子于她而言本就煎熬,她实在不想磨灭任何来之不易的温情。

“娘娘说得是。”白苏更心细些,“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防着就是了。”

云予微轻轻点头,渐渐露出了疲惫之色,白芷和白苏不再多言,服侍她重新睡下。

假死药几乎要将云予微的身体给掏空,往日里小小的风寒对她根本不值一提,如今却让她一连缠绵病榻多日,鼻塞声嘶,整日里昏昏沉沉,太医日日来请脉都心惊胆战,生怕她的身子一个不好自己全家老小一起陪着上路。

“你只管调养身体,缺了什么药直接叫白芷白苏去拿,不必全听太医院那群废物的话。”宁昭刚继位,前朝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却还事每日来凤泽宫里坐一会儿。

慈宁宫前二人的争执仿佛已经被宁昭所遗忘了,在云予微面前,他仍是从前那副温声细语的样子。

云予微懒得理会他,宁昭倒也毫不在意,只自顾自地安慰她道:“母后那里有朕。”

“予微,”到底人心是肉长的,云予微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地脸朝里躺着,宁昭终于还是流露出些许伤情,“我真的就这么不可原谅吗?”

“不敢。”云予微冷淡道。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予微,你连同我商量一下都没有,直接服下那药……”宁昭不顾云予微挣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将脸贴了上去,“你知道我听太医院那帮废物说你命不久矣时,我的心是怎样的吗?”

云予微闻言一怔。

宁昭从未向她如此剖白过。

“其实,你从来都不信任我,不是吗?”宁昭的叹息落在了云予微的手心里。

一瞬间,云予微觉得那只手沉重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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