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3)
他死得倒干脆,若他活着,恐怕很多问题都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姜锦轻轻叹气。
可惜他死了,是她亲眼看着他断的气,也是她亲手将他送入棺椁。
“姊姊?”
薛然的声音把姜锦飘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眼睫微颤,掀起眼帘看向他。
凌峰自己还拄着拐,也教不了两下子,薛然很快就演示完了,好巧不巧,姜锦是一眼也没看进去。
那点愧疚的存在感愈发强了,对上孩子澄亮的、求夸奖的眼神,姜锦不好意思说自己走了神。
她点点头,道:“阿然很厉害,我来教你几招更厉害的。”
耳畔风声沙沙作响,剑影纷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月色下倒映成双,恰如若干年前,山间那对便宜父女的影子。
姜锦还是有些恍惚。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极少想起姜游,想起过于遥远的过去。
可是不知为何,
今夜,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姜游对她说过的话。
最后的时刻,姜游望着屋顶上有些缺漏的瓦,对她说:“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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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姜锦掉不出来眼泪,这很正常,毕竟他们并不似寻常相依为命的父女。
她只是干干巴巴地说:“我……我……我去县里请郎中……”
姜游笑了笑,他风霜满面,眼里是多少情绪都洗不掉的沧桑,他指了指墙角的篓子,道:“快到雨季了,那有换下的旧瓦,记得去补。有钱了,就去东面瓦匠那买些新的。”
姜锦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快死,她不小了,快十三了,她已经懂事了,却还不那么清楚生死之间是什么意味。
她垂着眼,咬着下唇,说道:“好。”
从屋顶的缺漏,到塌了一角的灶台、被老鼠咬破的兔子笼,姜游细碎地叮嘱了许久。
姜锦从未被他如此关心过,一时间手足无措,叫他看了出来。
他似乎叹了口气,左手伸进自己的衣襟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枚带着体温的玉扣。
见姜锦愣愣地接过了,姜游重重地咳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继续往下说。
“……还有两件事。”他说:“这枚玉扣,是我当时捡到你时,你襁褓里带着的。”
姜锦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其实没有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姜游不算个好父亲,可他也不坏,她模糊的记忆里,他还会抱着她,给她讲些莫名其妙的故事。
“我还有一个遗愿,”姜游闭上了眼,他说:“替我去杀一个人,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闻言,姜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没有受过什么三纲五常的教导,却无师自通何谓以德报德。
听着尚带着稚气的声音问他,要杀的人是谁。姜游忽然又笑了,带起喉管里破风箱般支离破碎的喘气声。
她连为什么要杀人都没问。
他睁开眼,郑重地望着姜锦,一字一顿地道:“云州,裴焕君。”
见姜锦点头,认真记下,姜游眼中浓墨似的云翳堆叠,情绪晦暗不明。
他抬起胳膊,示意姜锦靠近些,旋即伸出手,粗砺的掌心在女孩儿的侧脸用力摩挲了一把。
姜锦甚至还没有感受到属于人的温度传来,几乎是转眼间,这只手已然擦过她的下颌,无力地坠下。
那时的愣怔,在两世后月明如水的今夜,姜锦依然可以清晰地记起。
那个落拓不羁的中年男子沉默寡言,唯独在他死前,同她漫无边际地说了很多。
现在想来,他似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假话。
那真的会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吗?
心里有事,脚步难免虚浮,姜锦自觉这样是误人子弟,她堪堪收回思绪,也收起了她的刀,转身同薛然坦诚道:“抱歉,是我三心一意,还是明早再练吧。”
和姜锦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是薛然能够感受到,她与所有人的不同,她是全然不拿他当小孩儿糊弄的。
他很喜欢这个姊姊。
薛然扭着自己的手指,道:“是阿然不对,姊姊才回来,辛苦得很,应该去休息才是。”
姜锦微哂,她摸摸薛然的后脑勺,问他:“待明日,我让你凌霄姐姐去打探一番,看看你师父在不在范阳。”
小孩儿的脸上藏不住太多心事,他下意识答了声:“在的,我……”
见姜锦挑眉看他,薛然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他捂着自己的嘴,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姜锦失笑,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下,道:“你喊他一声师父,和我又无甚关系,怎么话都不敢说完?”
薛然悄悄打量姜锦的表情,见她确实不像是介意这件事情,才难掩兴奋地道:“师父前日差人来找过我了!说他这次出远门,给我寻了一匹漂亮的小马!”
确实是一件值得雀跃的好事,姜锦弯了弯唇角,随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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