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勿忘心安(2 / 3)
突然追上来把你杀掉?”白玉瑕冷不丁地问。
失去了齐国的官方身份,自然也不再被朱禾之盟所覆盖,以后再不能横飞东域。无请而横飞他国,是一种挑衅。
离齐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姜望早已经选好,那就是旭国与象国之间的星月原。
此地长期无主。因为离星穹最近,成为修行者立外楼的宝地,也同时被景国和齐国看在眼里。两大霸国角力于此,根本没有空间让一个统一的组织成长起来,故而无主,向来鱼龙混杂。
星月原一战之后,象国人被彻底驱逐,而旭国修士获得了在此自由立楼的权利。
但这并不是说星月原就纳入了旭国的版图——旭国还没有这个胃口,齐国在当时也不可能吃得下。齐国当时最核心的诉求,仍然是夏地仪天观的裁撤。
这场规模不小的齐景代理人战争,不过是后来齐夏之战、景牧之战的前奏。
星月原仍是自由的,只是战败的象国修士于此不自由。
自由之地正是姜望的选择,当然观衍前辈的存在,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若是庄高羡没头没脑地杀过来,真的就可以从此宣告“没头”了。他一定会在观衍前辈的帮助下,把这颗头颅摘得利利索索。
但星月原虽然不算远,现在他和白玉瑕也只能走着去。
如果还跟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飞,无官一身轻的他,恐怕得一路飞一路打。虽然不怕,也无此必要。
“为什么他要追上来把我杀掉?”姜望随口反问。
“很多话本故事都是这么演的,你要走他就放你走,良禽择木嘛。你真走,他就半道上杀掉你。”白玉瑕道:“天子岂可放天子剑于天下?”
姜望道:“我还配不上天子剑。大齐皇帝的天子剑,是他并吞日月的雄心,是他战无不胜的勇心,是他海纳百川的容心。”
白玉瑕道:“那你也总归是一柄趁手的宝剑。”
姜望仍摇头:“我自问也算锋利。但以齐天子之雄武,他若执锋,当是镇国大元帅,是笃侯。把兵事堂里数遍了,也轮不着我趁手。”
白玉瑕回头看了一眼,道:“好了,人都走了,不用再如此。”
姜望浑如未觉,边走边道:“此外,你说的半道折剑的活计,不是韩总管会干的。在齐国,干这种活的是打更人。首领是烛岁大人。”
白玉瑕停下了脚步,玩笑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说的烛岁大人,是不是喜欢提一个白纸灯笼?”
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佝偻老者,姜望亦驻足。
“老白啊。”他颇为忧郁:“以后没事少说话。”
白玉暇感到很不服气:“这不是你喊出来的吗?”
迷界一战,烛岁四身皆死。一真神两假神还有衍道本尊,永远地沉没在碧海。从此断绝未来,仅剩的三尊分身,都是夜游假神。
当然,即便只是夜游假神,以烛岁的眼界来驾驭,也足以压制姜某人。
但他脸上的皱纹只是轻轻舒展开:“有些日子没见了,武安侯。”
“其实也没有几天……”姜望叹了一口气:“烛岁大人,您所为何来?”
“别误会。”不再戴着破皮帽因此露出苍苍白发的老者,晃了晃手里的灯笼:“只是抓了几个背国逃窜的游魂,回来正好遇到你。”
“我不会与齐国为敌。”姜望认真地道。
“那是你的自由。”烛岁睁着盲眼,慢吞吞地道:“现在已在齐境之外,可不归我巡狩。我老了,也该休息了,可能以后不会再见……送你点什么可好?”
姜望其实不明白烛岁为什么要送他东西,但这句‘我老了’,听得他有些伤感。
“前辈打算送我什么?”他问。
烛岁一提灯笼,一点如豆的白焰,摇摇晃晃地飞出来,浮在姜望身前。
“我曾经想让你陪我打更,但年轻人更应该站在阳光之下。我曾经希望齐国的夜晚永远宁静,但‘永远’在我这里,本有期限。在无数个夜晚我感觉到孤独,而在更多的时候,我感受到爱。我不能陪齐国走更远了,你也提前选择了离开。算是与你告别吧,年轻人。这是我在临淄街头的夜晚,攫取到的一点光亮……送给你,勿忘心安。”
金色的三昧神火飞将出来,将这豆大的白焰轻柔包裹。
“我会好好珍藏。”姜望说。
烛岁摆了摆手,提着白纸灯笼,向着齐国的方向走,与姜望错身而过时,又道了声:“放心,我会转述。”
“转述什么?”待他走后,白玉瑕问道。
齐天子没有理由同时派两个人过来送姜望,尤其他们两个还是韩令与烛岁。
所以烛岁是自己来的。
他的到来,也许是警告,也许是告别,也许真的只是路过。
但姜望的脚步,切实地更轻快了一些。
“没有什么。”他说:“不要说烛岁大人的坏话。”
白玉瑕莫名地对前路悲观。
我说的仕姜望,是抱你的大腿,而非替你负重。这才走了几步路,怎么什么都赖我?
“我说他什么坏话?你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叫烛岁好吧?”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