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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43下 黄河浊浪走白马天德城高闹英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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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时溥出来了,李克用便迎了过去,道:“时军将,我想起来了,我在徐州听过你的名字!庞勋后五虎:孙章、彭攒、朱崇节、秦彦、时溥——是不是来?”时溥肃着脸,抬手道:“公还有何赐教,马过来了!”李克用道:“郭疤子不吃我的酒,公可赏脸?”时溥道:“伙伴有疾,改日再吃!”一揖,便上马走了。张污落道:“这是什虎?丧尾狼罢了!”又问道:“郎君,这厮们来做什?”李克用道:“戍边!”便慢悠悠向前走了。

这两千军未必不是为沙陀而来,可是来了又充得什用来?所以他才撒了这场野,非是轻侮支老子!至于公事,天德的公事便是垦与戍,种麦、割麦的事漫说使不着他,便是使着他也不会动,沙陀是吃肉的,他也不会这个!守戍的事也是如此,衙里不会使他,使了他也不会动,沙陀是侵人的,便没守堠的性子——起码他是没有的!能做的公事便是上马厮杀,他倒希望有此机会,河西的回鹘、党项也好,塞外的黠戛斯、鞑靼也好,一蹄子踩过来,那时他将以自己的能耐杀出一根节旄来,可此事怕是望不来的,他问过天德的老人,自武宗破回鹘后,天德几乎就没有遭受过大的侵袭,更何况如今有他阿爹坐镇振武,哪处杂胡敢来撩虎须的?

所以他的公事便是奇日的衙参,或者安庆部闹起了纷争他吃衙里唤去平章一下是非曲直,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最好是醉了或者带着醉,衙参醉了,军使放心;平章醉了,部人放心。安庆部的羊马便不合吃天德的草,还能平章得什是非曲直的!吃酒、狎妓便是他的公事,耐不得了,便去邀了史敬思,拽一队骑往阴山、狼山一带射雕追狼。

史敬思是安庆部的二郎君,与他年相仿,骁勇也近之,可惜的是这厮的阿哥(史敬存)没有死在徐州!其实要依沙陀人的旧俗,倒无所谓嫡长的,嫡长的羊羔终究是羊羔,逃得了扑咬,也逃不了烹宰。可朝廷是这规矩,也没奈何的!史敬存也不弱,只是这厮不像个沙陀人,而像个安庆人!或者说这厮认为自己先是安庆人,然后才是沙陀人,把安庆部看成是他史家的而非朱邪氏的——萨葛部的都督米海万也是如此,他们总喜欢倚着栏圈与人说话,不时地提醒人:这里、那里是立了栅木的!史敬思则没这毛病,他欢喜自己是个沙陀人,欢喜自己能立在沙陀的狼纛下,以他自己的话,安庆是羊,沙陀是马,安庆是雀,沙陀是隼!

如他所料的,七月过了,八月过了,到了九月,黠戛斯没来,回鹘也没来,倒是他阿爹来了一封书子,唤他回振武,却也不说是什事。若不是为着自己的诞日便是合有要紧事,可是他一时还真不想回去,他喜欢朔州,喜欢长安,喜欢天德,可不喜欢振武,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不喜欢再伴着他阿爹过活,他将满十九岁,他的牙爪硬了,颈毛已不再柔软,他不再是飞虎子,他就是飞虎!可他阿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要求他夹尾低伏,无所不从,他不喜欢,他希望他阿爹也能知道他不喜欢,所以他将书子抛在了一边,他想若是振武真有什事非他回去不可,那他不回去便对了!

这天,他像以往一样,在一种迷迷糊糊地状态中醒转了,周遭黑寂寂的,好一会他才从门缝透出的一丝光亮中想起了自己是朱邪克用——李克用,自己这是在汉蕃楼的上房,自己是吃醉了的,想起这些后他耳内便听到楼下传来的噪杂声,这声音让他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便大声嚷了起来:“污落!回鹘!”

没人答应,他的腿还是有些软,使不来劲,磕碰得到处作响,未到门口,他又记起了更多,他本是要唤史敬思出猎,后来撞着两个脸生的弹唱的女娘,便又退了回来,然后便又吃醉了。史敬思有没有来过,那两个小女娘什时走的,他便完全记不起来了。推开房门,灯光涌射入目内,天地转动起来,不过这完全醒转的感觉真好,李克用跄出来,干哕了几下,扶着栏杆便大嚷起来:

“主家!将酒水来!将酒水来!”

楼下一时静了不少,不少人抬了头,却没人理会他,继续吃酒戏乐。琵琶声中,一个铿锵的女声入了声,可只听得“大河流败卒,寒日下苍烟”一句,人声随又沸起来,听不真了。李克用浑浊的头脑受了激灵,耳眼愈发灵便,这女声好,亮,劲,非是枝头之声,非是花间之声,乃是云中之声,乃是月上之声,声声如珠,弹得进耳,迸得入心,杀得入腹!很快他就寻到了人,唱的是一袭白衣白裙的女子,梳着反绾髻,眉含剑气,目照秋水,脸是盆中月,嘴是盘中桃,神情清淡,三分带愁,姿态从容,七分和易。不像乐籍贱户奴,反似高门孤独女!李克用不觉发了痴,嘴里的渴涩消褪了,心却像受了鼓槌,擂得耳中也起了响。

这时,张污落唤了过来,手上托着茶酒,杂役在身后捧着铜盆。李克用没有接茶酒,却将脸伸到了铜盆里,搓洗起来,使绨巾擦干了脸,他又将脸伸了回去,看着自己这张脸,他便想到了阿娘的话:克用,你要多笑,笑起来好看!他便用手指耙着胡须笑了起来。张污落在旁笑问道:“郎君,要不去寻把剪子来?”李克用道:“好,去唤个惯梳洗的来!”他直了腰,接了茶漱起口来,又问:“现在什时候了?回鹘人呢?”张污落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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