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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34中 难别故友忆新知菊花柴院鹊来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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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便搬了过去。

是夜几不能眠,想当年初入长安,到尚书省疏名列到,递了家状,人地两生一时找不着合保人,见着穿儒服的便胡乱抓撞,那厮们一听他姓黄,又是曹州的,便道:“得非东汉黄允之子孙乎?”再也不肯说多话,扭头便走。黄巢没有想到不是他曾祖、祖父、父亲,而是一个遥远的祖宗(或许还不是)让自己在这长安城里屡受羞辱,转念一想,其实也不足为奇,当今天下所谓势门大族,孰不是兴起于东汉?惜哉,济阴公以一念之差,门衰六百年!(注:黄允,济阴人,俊才知名,郭林宗说他有绝人之才,足成伟器。司徒袁隗一见便欲以女妻之,黄允大喜,其妻夏侯氏无故被休,心中怨恨,请置酒与亲友作别,黄允为之大集宾客三百余人,妇人乃当众揭黄允隐匿秽恶十五事而去,天下皆知,黄允遂废)

他丧了气,天下的贡士大概鲜有不读三史的,但读过便知道“济阴黄允”,这四个合保人看来是难寻了!不想在状元楼吃闷酒时便有人寻了过来,一看便知是富贵公子,脸皮白细,举止洒脱,一身扬州绫,还随着两个小厮,听口音大概是兖州一带的。一交谈便得了第一个合保人费传古,沂州商贾之家,虽是充贡士来的,却不为考进士,只为长一番见识,听见他用曹州话呼杂役便知道遇见山东乡党了。

第二日便在广朋客栈遇见了郑綮,正吃李十八娘骂着讨钱,低着头作揖不止。他过去喝开了,了了帐,合保人便得着。皮日休当时与郑綮虽相识,却未相交,他看不上郑五的歇后诗,总觉着滑稽可笑!也确实可笑,“耳闻明主提三尺(歇“剑”),眼见愚民盗一抔(歇“土”)”与“三杯晚酌金生丽(歇“水”),两碗晨餐周发商(歇“汤”)”相去几何?郑綮却极慕他的文章,见有酒肉,流矢相招。四个人才坐下,黄谔便过来了,济阴黄氏,论起来还是他未出五服的叔父,在京已两年了,资用已不足返乡,为人极谨重,恐唐突冒犯,犹豫再三才过来。

郑綮、皮日休没有提起黄允,黄巢自己说了,黄谔低了头,郑綮笑道:“贵易友,富易妻——光武之劝宋弘也,且只闻夫为妻纲,不闻妻为夫纲,且夏侯氏所为大不善,休之何冤?但大节不亏,其他何足道哉?”皮日休道:“势门大族,五六百年间,罪过大于是者多矣!孰能无过,便身犯之,能改则善莫大焉,又何讥议耶?”郑綮这个“势门大族”也不气恼,笑着点头。费传古道:“我家祖上乃费长房,犹有打鬼鞭、缩地符相传!”说完便笑,这自是编造了,费长房也不是沂州人。

沂州便是春秋时的费邑,淄青节度使原管六州,其一便是沂州,自侯希逸率平卢军南迁,袭下青州,有淄青,沂州不属朝廷达五十八年,费氏既为沂州大族,费传古祖上应是与逆齐有些干系的,这个到费传古两年后东归也未得解。(注:侯希逸,营州人,其母即李正己之姑母,后为李正己贬逐)

皮日休出身寒家,少年时便与父扶犁耕田,有唐以来祖上是一官不沾,汩汩于民间。上数五百年到西晋,才有一个由牙门将做到襄阳太守的皮初,对这些袭美是一丝也不讳的。上天生人也奇,将种却诞出了文章才子!

郑氏不须上数,自古至今,公卿无算,可是郑綮家还真是没落久矣,上数到高祖父也没有做过甚了不得的官,父亲又早逝,全靠族人拯济。因此五人可以算齐肩,气性虽不同,宫商角徵羽,却能和谐成曲!携手在这红尘世界里快活了五六年,而今却孤伶伶地只落下了自己一人,仰孤月,对孤灯,往事历历在幕,如何能成寐的!

在枕上捱了一夜,五更鼓响后倒有了困意,再醒过来,屋外已是晴光四射,鸟鸣啁啾,十分的闹人。推窗看时,只见数不清的鸟围着门侧那两棵桃树在上下翻飞,或落在墙头草间,笃笃磨喙,或落在墙内菊上,摇枝啄叶,或落在阶除上下,扑跳踱步。黄巢赏看了一会,缓过神来,喝一声便跑了出去。鸟不仅在啄食桃子,而且在糟践菊花。桃也罢了,菊可不行!鸟群也着实吃一惊,扑啦啦地扇起一阵风,都飞到了半空中。

黄巢自孩提时便好菊,他生于八月十五日,菊开于九月九日,中秋是他的诞日,重阳是菊花诞日,两节挨着,前者似乎是后者的开始,后者是前者的继续。中秋那几日,一家人抟在一起,朝看桂花,夜赏银月,还少不了先期取出的长寿酒,酒中有菊花的香味,她娘告诉他这便是去年的菊花菊枝所酿。似乎是第二天起来便会看到墙下的菊花绽了苞,他爷说这花姓黄,是黄家的花。当它有了朵,黄澄如金时,便是重阳。村中的社鼓便闹了起来,孩儿欢跑,老的也插着茱萸出了门,抱着长寿酒,提着黍蓬饵,载歌载舞,循着菊径,望着菊花,往宝鼎山上去。他祖父说那山是黄帝筑下了,因为在这得了宝鼎。一村人在山上有各种戏乐,待日斜时分,人头插菊花,醉步还家。后来便有了他生涯中第一次醉酒,在宝鼎山上,眠在了菊花丛里,他、菊、酒、山便浑然成了一体。中夜冷醒时,皓月当空,满天星斗,花还是香的,甚至也还是暖的。后来念了些诗书,长了些酒量,知道菊前、酒中、山上皆有道德文章,也知道道德文章里藏着富贵,于是愈发生了情。

到了长安,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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