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45中下 北风鼓荡龙浒斗 其乐融融新故情(1 / 3)
李克用与孙牷说问了好一番话才打转,寻进去,便听到中庭有了枪棒声,只见他阿爹去了巾帽,袒着半截身子正在冷风中使棒。李克让、李克柔、李克宁、李克恭、薛铁山、史敬思都在一边巴望着。李克用唤了一声,站到了薛志勤、史敬思中间。
李国昌见儿子过来了,手中棒望兵器架子上一挑,呵声道:“接着!”李克用将棒捞在手里,他阿爹的棒便抡了过来。朱邪家的棒都是从枪法中来的,没多的花哨,全是军家的本色,讲究的是个快、准、狠。胡人易衰,李国昌面相虽老,年纪却也不过四十四,身样又大儿子一圈,一条棒使得虎声龙影,气势夺人。李克用一时筋骨未舒,招架跳避不已。十来合后却渐渐好了,稳住了步子。手上也渐渐变出花来,可他也只敢在棒上做文章,并不敢真往身上谋。交了十来个回合,李国昌将儿子荡开,将棒抛给了薛志勤,道:“铁山,松松他的筋骨!”薛铁山一步窜进场中来,棒子招了招道:“二郎君,铁山放肆了!”说罢便抢,紧着便一棒劈下,李克用硬接,蓬地一声,两条手臂也吃震软了。
薛铁山比李国昌还要长大上两圈,天生神力,春秋鼎盛(注:三十六岁),说实话拿这种木棒于他真是委屈。李克用是弓马上绝伦,枪棒顶多也是个精熟。李国昌看儿子只有招架之力,目着李克让道:“三郎,你也上!”李克让却往兵器架上取一杆枪,喝了一声跳进了场。薛铁山撤了几步,笑道:“三郎君,铁山可沾不得枪的!”李克让道:“权当让阿弟一头!”说着挺枪便搠了过去。李克用却不屑齐攻,李国昌喝道:“呆愣什!赢不下来,都与我睡猪圈去!”李克用只得向上抢,俩人混在一起斗了十来回合,却全找不到着手处。李克宁看得急,李克柔却道:“放心,咱家也没猪圈!”蹲在地上玩弄的李克恭转头道:“阿爹修!阿爹,阿爹,噢哧噢哧!”竟扯嘴鼻学起猪叫来。
薛铁山棒起棒落,都携着风雷之势,又疾又重,守则如山,攻则如涛。这俩兄弟没法,对了一眼,便一个跳左,一个跳右,各攻一面,薛铁山还能应付。可当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时,他便真有点狼狈了,要胜便得打趴下一个,可这手不能下;要输又恐大主怪罪,为难处便得了计,陡地挺身向前一扑,大喝一声:“我打了!”李克让见薛铁山抢棒凭空劈下,不敢用枪去架,枪尖点地,将身子跳转到一边。薛铁山不收,一棒砸在了地上,响雷似的一声断听,长棒立时断成了两戴截。正当他要撂开手认输时,李克让的枪却过来了,很快,搠在了左胁。李克让收了枪,犹是一脸怒气,薛铁山这棒不对他阿哥去却对他来,对他来却使如此大的气力,这不是要犯上杀主么?李克用怒极,一棒便扫在了兄弟腿弯里,李克让跪跌在地,一时挣不起来了,痛得啊啊大叫起来。
“打得好,狠心不长眼的畜生!”
李国昌喝着跳下场来,一脚将李克让踢翻在地。史敬思赶紧跳下场来扶,李克柔、李克宁呆站着不敢动。薛铁山拜在地上道:“大主,怨不得三郎君,是铁山鲁莽了!”李国昌扶起,看了看伤道:“来,我房里有上好的金创药!”薛铁山推手道:“大主,这也值不得什的,还是看下三郎君的好!”李国昌道:“这畜生自有人管,来人!将他下去!敬恩,来!”史敬思便跟了进去。
李克恭看着三哥败了,便追着父亲嚷了起来:“阿爹,噢哧噢哧!”李克用过去抱了他塞给了侍女带出去,又使李克柔随了李克让去。自己与李克宁立在门外听唤。李克宁道:“阿哥,我使人将李颢、李晖安置好了。”李克用道:“嗣恩呢?”李克宁道:“他还和他阿娘住城外!”李克用道:“使人与他在城中寻一处房子,李颢俩个可还有家人?”李克宁道:“只有族人。”李克用道:“污落的事,他阿爹可知道了?”李克宁点了头,他与张污落同年岁,一座大门里玩耍,情谊很要好。李克用道:“可说什了?”李克宁道:“奴为主死是本分,男为国死是本分!”正说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李克宁便道:“孙孔目的儿子,污落随阿哥走后才进来的。”李克用便招呼道:“重进,可有事?”孙重进过来拜了,道:“回二郎君、五郎君,衙中一众将校来问相公疾!”李国昌便在里面道:“克用,你去外面慢慢引他们进来!”
隔着老远,李克用便听到了李友金的声音,他声音宏亮,比平时又加了几分严肃,时而又插上几句沙陀语,看来他已是沙陀兵马使自居了。另一个应话的是听着像是李尽忠,李尽忠也是朱邪氏的族属。以唐人的规矩“尽忠”二字是犯了李克用曾祖父的名讳了,但沙陀人的规矩不同,以所敬爱者之名名子是最虔诚的一种恭敬。李尽忠的名字是他祖父赐的,他祖父与李克用曾祖父情谊非浅,莫说李克用的父亲不敢说什,便是他祖父朱邪执谊也不好说什的。可日常称唤却还是依了唐人的规矩称他作“同郎”,或者“同叔”。李克用到堂后立住了脚,只听他阿叔道:“老夫的行李也打叠了不少,这地方倒不十分留恋,只是与你等要别离了!”这时他说了一句沙陀谚语——
“落单的狼,看不见羊,泪沾沙,两眼瞎。”
李尽忠道:“我的鞍子还挂在壁上,大主还没有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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