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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44下 松漠风来三百载阴山雨打六千骑(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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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人先动,并不上马,众人便都揽辔而行。到了北城门下,城上鼓声擂动,门轧轧放下,李克用翻身上马,一声胡啸,拽队驰出。所有的马便都躁动起来,时溥抚着白练的脖子,一边大声嚷着他的乡党,虽说这两个月来他们都不同程度地熟了马——熟了骑,可是骑战,他们还真是没经历过,经过庞勋一役的也只是受过骑兵的踩,此时心里难免忐忑。左军驰出去了,郭琪在前面大嚷起来:“上马——发!”前面随即扯动。时溥翻身上马,抽刀大嚷道:“上马——发!”缰绳松,白练嘶着便驰了起来,这畜生似乎是老于此道,时溥在鞍子上能感觉到身上四个蹄子所踩的轻快,这让他感觉好了许多,出城后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似乎前面领着的不是郭琪,而是梁丕,这不是往突契丹,而是往袭柳子!他回头望,几乎所有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所有的语声也都是模糊不清的,心中的景象却愈发的真切,他也喊起杀来,希望这次会有好结果,就像郭琪所说的,契丹他战过不下五次,伤过可没死过!

契丹人鼓角震天动地,营火却明显乱了,很显然,他们没料到城中会出击!而且经了这场雷雨,便是火烧的凤凰一时也难扑腾的!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这厮们竟还扎了枪寨,李克用大吼一声:“破寨!”一阵风起,夜光随暗,便箭矢遮空而扑下。史敬思握槊大嚷:“二主留心!”李克用胡啸作答,挥槊格挡。左右两马突前,齐时拔刀、离鞍,兜身前砍,枪寨破口,一刀雪跃起,轻松入寨,李克用挺槊,望着人众处便突。后面随着,直如洪水猛兽!

朱瑄使的长柄修月斧,铁柄长一丈八尺,刃口宽展,如镶新月,柄头如枪,似缀寒星,挥动则风生于耳,劈斫则电闪于目,击刺则星驰于野。破契丹此等陋寨,简直如同金钗破纸,竹签挑泥。朱瑾舞的是一把三尖两刃长身长柄大陌刀,陌刀又名断马刀,铦利重手,若非骁勇,便是步甲也使它不转,可此刀在朱瑾手中一似灯芯稻草,风也刮得起来,这时破寨遭敌,便只见刃光如蝶,刀锋到处,无不是人头跌滚,有嚎无声!

李克用、朱瑄两军都望着迭剌部的大纛杀,不知何时雨又在下了,到处的篝火都吃浇得昏昏浊浊,但大纛下的火光却依旧扑跳如兽。郭琪、时溥一军是最后破入寨的,他们突的是迭剌部的右侧,时溥一直担心钦德押领的降附部落很快便会拥过来,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钦德的人马一直扎得稳稳地没有动。

郭琪长槊快马望着营火处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一似野豕狂牛,直到填堵住了,陷在了虏堆里,再难向前,他才大吼一声,将长槊掷出,紧着,右手腰刀,左手短刀,从马背上跳扑下去。他好步战,好恶战,这便是他的战法。槊一掷便破开一条缝,身一扑便砸开一个洞,滚地便砍,贴人便搠,长刀击膝以上,短刀只认脚背、脚颈。契丹兵着甲者少,着精甲者更少,天光又暗,前面的契丹兵一倒,后面的也不知前面那团黑影是人是鬼,是虎是蛇,很快就杀得如乱草一般,一茬一茬往地下倒。身后的士卒一齐力,前面很快就杀得空了。这时他又上马挺槊,再往前驰突。

胡雄坠了两回马,索性也弃马步战,依着时溥马前马后砍杀,俩人总角之友,一槊一刀,配合十分默契,士卒以二人为骨,抟得紧凑,马步结合,虽则不快,却杀得齐整!

迭剌部的悍勇超出了料算,这厮们确实是乱了,可是他们并没有退,而是如昏鸦乱蝇,不断向着大纛下涌。李克用的马蹄竟生生给绊住了、陷住了,进不得,退不得,转不得,一时便是马头对马头的搏杀,沙陀长则马槊,短则腰刀;契丹长则骨朵,短则链锤。前者轻疾,着处人跌马嘶,后者重缓,着处马跌人喊。李克用此时已非在徐州时,那时他最能的是箭,却难与人搏杀较力,而今身长力长,血气刚强,有使不完的气力,但见猿臂如蟒,长槊如龙,刺则洞喉,劈则断颈,盖则烂首,撩则破胸,无不如意。杀得马前稍空,火把闪动处,便有一队颇齐整的人马缓缓对了过来,当头那虏将裹着铁甲,大马长身,提着链锤,看着身样与薛铁山有七分的相似。

李克用侧头嚷道:“污落,问他可是匀德实的第二子!”张污落一直拽着弓紧随着,他年虽小,骑射却精,以着腔子里的回鹘血脉与他天生的狡黠,在这个昏暗的战场上可谓如鱼得水,马从未吃落下,箭从未空放,支支枚枚,皆射在李克用的急难处。听了李克用的唤,他将马一夹,立在马镫上便要唤,话音才起,便有箭到,也不知是冷箭还是流矢,张污落无备,啊地一声跌下了马。

“救下他!”

李克用急嚷,后面便有人抢了上来。契丹人马愈近,火光愈明,便显出虏将的容貌来,这厮禿着顶,四周却留了一圈密匝的长发,看上去是又憨又凶,铛锒地一阵索链响过后,马住了,虏将用生硬的唐言嚷道:“我岩木敌辇,迭剌沙里,你谁?”李克用挺马嚷道:“我乃大唐天子宗属李克用,何不下马拜降!”岩木敌辇或许唐言真的不行,他听了似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却嚷出一句契丹话来。可谁也听不明白了。

史敬思将马一踢,嚷道:“二主,奴战他一战!”挺枪便突。岩木敌辇踢马便迎,将近时节,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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