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活(2 / 6)
他就像一副凭空而降的沉重的担子,忽然压在肖安聆肩头上。不给她思虑的机会。
安聆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出神。并非在想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也或许她的精神太累,正陷入半休眠状态。
“不然,我去找工作!”如义在安聆身后说。
他把‘不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重到足已让除如因之外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出其中的意味。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正瞟向侯晓峰,晓峰正望着床上之人沉睡中的脸,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安聆知道,他这话里几分怨意,但她是肖安聆,永远也成不了西陆海因,这是再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或者说,这就是注定的现实。
如义怨心激起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正在学业进阶的关键阶段。工作就意味着学业的就此终结。他虽然心里永不承认,同时并非完全看不出其实他比起他的废物老爹闵正尧的天才老师侯孝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是否这话让安聆心生愧意,她也说不清楚,心里隐隐地痛,绵绵无锋,仿佛痛在深远之处。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如义心说:本来就不该是我考虑的事!是你们的无能逼着我不得不说出这话!他对这个‘俗德伦常’逼着他不得不叫妈妈的女人说这话时带着的不明显的情绪深感厌恶,而且他最讨厌无能的人说话带着有能者的口气!
晓峰极不易察觉地苦笑了一下,知道安聆虽然并没有一丝丝目光看过来,她的心却愧疚地靠向他。
如因只是望着晓峰的后脑勺不说话,她是希望晓峰表个什么态度,或者说点儿什么;他只是静静站在床边望着看着就像死人的老爸默不作声(她看着动也不动的闵正尧,心有隐怕,不敢靠得太近)。
晓峰哥??如因心里唤了他一句,没有回应。
黑夜深沉。寂静无声。
有的只是像遥远潮水声的呼吸声。
闵正尧自躺回到他自己的床上,安聆在无眠中从来也找不到他的呼吸规律。有时一阵很大声音的出气,就当安聆一阵紧张以为他是不是要死了的时候,他又一阵隔断式的吸气,一出一吸就像乱潮中的一个潮峰。
就像一种有规律又极其难解的加密技术,安聆从中听不出任何信息;久了,就又习惯了……
(二)
夜,它的黑质与他融为一体,他便成了夜的一部分。
他的意识还在,还有想要动的冲动,这冲动又不能产生任何果效,就像一粒投入平如镜面的湖水中的细细的微尘。
湖面纯净如通透的水晶,他抬头,天空中布满纯净的星,星光微蓝,发出令他感到冷的微光。
他看向东方的星空,就看到那两颗熟悉的蓝色行星,脸上就露出深藏了仿佛一万年的幸福的笑。
那两颗美丽的行星,是一对母女——那女人怀抱着小不丁点儿的女儿,正冲他温柔地笑,她怀里的小人儿就张着小手够他……
“知道吗,别驴!”女人遥遥嗔怪他一眼。
“什么?”他迷惑。
“什么什么!”女人生气了,“什么都没有!”
“给你的女儿!与我何干!”
女人把小人儿从遥远的天边丢过来,就伤心地哭着跑开了。
他慌忙跑过去接,小人儿一直往下掉落,总也落不到他的手上。
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女人的每一颗落入星空中的泪珠表面都映出这一句。
小人儿在坠落中快快长大,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一脸惊恐绝望的美丽女孩子!
下雪了!
红色的雪,像血,又像烈灼的熔岩!
雪越下越大,他几乎看不到从天而降的小人儿了!
暴风雪将他裹入其中,他就浸在血和火里。
寒冷的火使他瑟瑟发抖,他的心却在烈火中受焚烧之苦!
“爸——!救我——!”
“我儿————!”
他在黑暗中坐起,一身冰冷。
他的双腿浸泡在滚热的尿液中,火烧一样烫。
他在女儿的绝望呼声中醒来,又在两个世界的交接处呼唤女儿的名字……
他在无尽长绵的黑夜里捂着脸失声痛哭……
他向那个远去的伤心女人忏悔,对她喊叫:
“岱蓟!我想死!”
通讯器突然响起,又已是凌晨两点整。
“老师……”
学生只唤出这两个字,那边就挂断了。学生在哈欠中叹息,说不出的惆怅。
按着‘上面’的安排,恭施怀闽自今日起要对科瓦陷盆在建三城进行为期三天的‘安抚性演讲’。
今日要去的是二号海底城,然后是三号城、四号城;每天一城。
一号城灾难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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