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胡沙(九十八)(2 / 2)
br> 这一路千里万里,江水滔滔,高山绵绵,平城的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下了再化。城外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薛弋寒死了投胎,他的崽子去了又还,男了又女,女了又男。 这半生几十好岁,见多了稀奇古怪,也没什么所谓,他看薛凌,笑道:“怎么不早点回来,我肯定在家里等你啊,都不来找找。” 薛凌垂头,生硬道:“让他们开门。” 城墙上有人值守,只这会无人问话,定是鲁文安早有交代,她拿恩怨剑柄重敲着城门,坚定不移的重复:“让他们开门。” 鲁文安上前两步,又揉了揉她脑袋,轻声道:“你顺着城墙往东跑半里,下马之后墙边吊了筐子,你坐进去,立刻就会有人拉你上去,咱们回去了,回去再说。” 她浑然未觉,手上动作没停,嘴里依然是:“让他们开门。” 鲁文安咂舌,还如幼时无奈:“这门怎么开啊,这门开不得啊。”他要去拉薛凌,看她右手是森森利刃,他不敢抓,怕不小心伤了她,看左手是陈年痛痕,他也不敢抓,怕她还痛。 左右不得下手,连气急败坏都和幼时一样,跺着脚抱怨:“你看,你看你这,咱们换个兔子也行啊。” 她停手,缓缓抬头,仍不敢直视他,粗声道:“我要赢了,把门打开。” 这一程纵马过来,京中往事历历,居然无一件敢说与鲁文安,总不好说她烧了安城,总不好说她把齐世言逼疯了,霍家的事也不好说,黄家的事更不好说,沈家的事也不好说。 不好说她带胡人偷粮草,不好说她弄死了无辜魏熠,不好说一群倒霉鬼给霍家陪葬,不好说她捅死了几个稚龄幼儿,不好说宋柏的儿子是个蠢货,她起了杀人的心。 不好说临春鬼城,不好说垣定暗河。 她只能说,她要赢了。 她比在拓跋铣帐里还慌,拼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看鲁文安一双凄怆眼睛,忐忑不成调:“我..要赢了,你把城门打开,放人过去。 不要管他,我很快就要赢了。 我要赢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