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胡沙(三十五)(1 / 2)
缺月之下,是李敬思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深锁间想找个人商量,偏觉叫谁都不妥。当初他官升的蹊跷,园中好些人是皇帝赏的,余下采买来的再是亲近,满打满算也才养了一年,哪能托付这等大事。 若是....他看床榻....忽觉永乐公主在就好了。 然枕席间空空入也,哪有佳人痕迹。无媒无婚,男女授受原是件九族蒙羞的事,只因永乐公主早前失智人尽皆知,这才勉强遮掩了些。 又因黄家谋反一事,黄承宣当场身亡,永乐公主惊吓连连,只有个三岁孩童样,见不着救命恩人李敬思便是噩梦连连,这才有了一夜荒唐。 如今多事之秋,皇帝血缘恩薄,唯余这个幼妹,哪有敢不疼爱的。至于底下臣子,哪还有心思管个妇人名声,不说两句恭喜,已是自持礼义廉耻。 然一夜如此便罢,既有了夫妻之实,且等些日子把门过了。若是没过门之前夜夜如此,再是巧舌如黄,也编不出个体面来。故而永乐公主与李敬思这便牛郎织女双飞燕,各自歇了去,打算熬个三五日再续前缘。 以前这屋里空空荡荡,只觉富贵阔气,然一夜春风后,还是那空空当当,却是陡生冷清,若非这一年常有心虚,真该听旁人的,养上三五娇娃添些暖意。 月过中天,李敬思仍没想出人来,眼瞧着天往明处走,唯恐是误了时日,焦急间又生了埋怨情绪,只想着皇帝圣旨违背不得也就罢了,怎么薛凌交代的事,也是不得不办呢。 说来这事,她连个缘由也没交代,虽当时自个儿是久留不得,可.....他突儿坐起,后背汗毛直竖。 近日朝堂上确实连连在催沉元州回京,然沉元州以胡患为由一拒在拒。皇帝虽没明说,只听众臣子争论,口风一致偏向“胡患已经无所谓了,沉元州必须回京”,想来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若沉元州执意不回,以李敬思所想,魏塱没准是...真要拿沉元州全家做要挟?但是薛凌恨不能亲手杀了沉元州,她为何要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沉家,莫不然她想让沉家早些去逃命? 他反手,摸了一把后背,黑夜里轻喘了一声,心中发毛:“她岂会这般好心。” 莫不然,是想先传个话给沉家,看看能不能挑拨沉家逃命。就这,还是往好了想,就怕今夜话传过去,明晚沉家满门就要横尸宅中。 黄家当晚如何,李敬思是亲眼瞧见的。现薛凌催的如此急,不由得他纠结再三,唯恐是薛凌想先骗沉家给沉元州递个话,然后杀了沉家人嫁祸给魏塱。 这么做,未免欲盖弥彰了些。 他仔细回忆了一会,断定薛凌傍晚说的是“多不过三日”,也就是她打算三日之内动手。 皇帝要动手,哪能这么快,何况沉家真死绝了,再没东西可以牵制沉元州,皇帝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杀一两个已是发了疯了。沉元州又不是个傻子,岂能瞒的过去,万一事后败露,追查起来,第一个死的便是自个儿。 如此一想,焦心更甚,辗转三更末时,再是拖延不得,脑间一横,只说以后的事,以后来了再作打算,薛凌既是要今晚传话,明儿天亮之前传不到,岂不得罪于她。 李敬思起身,不得已想找个贴身丫鬟去,那是自个儿从烂人堆里捞出来的死忠,多少算半个贴心人,事到临头,不用也得用着。 然下床间隙,忽而想起另一个来,原是当卒子时结拜的那位把兄弟郭池,二人情谊不减,一直是在李府偏院住着的,只近日事多,聚的倒少了。 两厢比较,郭池心思简单,胸藏几分正气,让他去传几句救人性命的话,必定乐意至极。 另来,他信得过。 不是信的过今夜会把话万无一失的传到,是信得过..假如日后事情败露,以郭池自身为人以及和自己的情谊,他必定会一力担承所有后果。自个儿也有足够的说辞开脱,不至于死罪。 彩云遮月,窗棱处一瞬暗澹,李敬思穿了鞋往外,刚走得两步,惊醒外屋守夜的丫鬟小厮,一人轻声问:“大人何故起身。” 李敬思中气十足浑然有些不耐,道:“燥热的很,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去院里走走,不必跟着了。”说话间人已走过了丫鬟小厮身边,约莫还都囔了句:“真是入夏了。” 两个丫鬟并一小厮面面相觑,谁也没更上去,暗自腹诽该是因着永乐公主的事心烦,睡不着也是常理。 李敬思在院里转的两圈,跟想起什么似得右手握拳在左手心一砸,转身往偏院去,旁人瞧来,也只当他是寻旧友叙话。 郭池平日还是那个寻常卒子,幸而这半月是白天轮值,晚间恰好在住处躺着。旁人知他与李敬思旧情,衣食住行一概不敢怠慢,吃好喝好软床高枕,夜半更深,睡的再熟不过。 此处无下人守夜,李敬思轻推了房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