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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人(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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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公主确实在怕些什么,且已经怕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数日之前,是陈王殿下生辰,由于是前太子的缘故,京中众人多有避讳,自然贺者寥寥。但陈王既为长子,为人又温和,原在宫内时,尤宠着几个妹妹。永乐仗着自己盛宠,干脆就携驸马去喝了几杯薄酒,也算尽一点兄妹情谊。

用完膳,几个女眷聚在一起聊着些风月。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无忧公主。

陈王妃是无忧公主表姐,当场就泪湿了衣襟。幽怨的跟她说:“永乐如今在京,万般皆好。可怜无忧妹妹花一般的年纪,就成了一抔黄土。自己有心想要求圣上给个恩典,置个衣冠冢也好惦念。可陈王怕薛家旧事惹人置喙,不许去提。都是自家兄妹,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心狠。”

一时间,气氛甚是凄凉,永乐公主也红了眼角。她与无忧不算亲热,但当时这门婚事,朝中众人都是提名她去和亲,最后却是无忧顶了这份罪。然后又身死异乡,听说连遗体也没保住。心里总有那么些愧疚。

自恃和皇兄亲近,立个衣冠冢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一时就夸了口,说自己去和皇兄说。

从陈王府回来,过了两日,她便进宫去见了皇兄。皇兄也并未回绝,还夸她有心了。但这后宫中事,如今皆是淑太妃在搭理,要与母妃商议一下,再做行论。

永乐不疑有他,开开心心去自己母妃宫里用了午膳。下午要出宫只时,又绕道打算去拜会一下淑太妃,想提前说几句无忧的好话。虽说魏塱登基未尊自己生母为太后,可这六宫谁不明白个中意味。

走到淑太妃宫里,守门的小太监见是永乐,笑脸到:“万岁爷也刚好来问安,且在寝宫歇着呢”。

太监正要通传,永乐拦住了他,把丫鬟也留在外面,自个儿一人走了进去。打算闹闹女儿家娇羞,干脆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走的近了,屋内窃窃私语可闻,似乎聊得正是无忧。永乐好奇,没忍住附耳上去,然后就听到了改写她这一生的事情。

淑太妃说:“人都死了,搞这么些事,若年年岁岁的翻一翻。谁知道哪天抖落出什么事儿。”

温柔的声音是皇兄:“终归是自家兄妹,薛家已无人,衣冠冢罢了。”

淑太妃轻笑了一声:“当初塱儿送她去死的时候,可不似今日这般情深。”

永乐瞪大了眼,她听到淑太妃说是皇兄送无忧去死,为什么?皇兄自幼待人极好。无忧走了,更是把她当明珠一般捧在手上,驸马是千挑万选的才俊。为什么是皇兄送无忧去死。

她屏住呼吸,哆哆嗦嗦的等着里面有个解释。

没想到魏塱再不复和她说话的样子,语气让她不寒而栗。她的皇兄对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却像是对着个犯错的奴才。

他说的是:“母妃当知,做过的事,不该说出来。”

做过的事,她这个皇兄,做了什么?

永乐蹑步着要退的远些,一脚踩空,摔在了台阶上。

门里的人急匆匆的冲了出来,是天子魏塱:“怎么是永乐,这是怎么了。”

永乐公主跌在地上,脑子里都是那句做过的事,她不敢去看魏塱的脸,只发抖着喊:“疼,皇兄,疼.......”

太医过来,说是扭着了关节处,好在并不严重。永乐已经记不起在等太医的当儿,淑太妃和皇兄怎样焦急心疼她的伤势。甚至于,她听到的都忘了个七七八八,记得的,是魏塱差人送她回府时问:

“可是什么吓着了永乐?走个台阶都能摔着,成亲了还这么冒失。”

语气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反常。脸上满是关切,好似恨不能自己摔了替永乐。

回到府里,永乐只想把此事忘个干净,将养了一日,宫内又来了个小太监,说她的母妃听闻公主伤了,特意来交代“少走动,勿乱言”

看着小太监远去的背影,永乐只觉得自己骨髓深处都有了冷意。她这一生,千娇百宠。封号曾被父皇定为国号。父皇仙逝后,皇兄又许她不和亲,在京中赐了宅子。这般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原是不谙世事。

可纵是不谙世事,又哪能听不出句里威胁意味。

永乐本是任性惯了,如何能藏得住这种恐惧,驸马当晚就有了疑心,一年多的耳鬓厮磨,她正要开口说与枕边人。却猛的记起,驸马姓黄,正是淑太妃的母家。

幸好当时烛火已灭,没人看到她脸上表情。不然…..

这一夜辗转反侧,皇兄登基两年的大小事件皆在眼前,当时不觉,此番回味。就桩桩件件都不对,太巧了,世间之事怎会如此之巧,怎会如此之巧?

若她听到的,是真的。魏塱,不是要送无忧去死,是要送薛家,是要送西北。那场生灵涂炭,即使她是个公主,也刻骨铭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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